吃年酒 ◎李丹崖/文 李松涛/图

吃年酒 印象童年之 春节访友要喝酒，酒足饭饱咱就走，风一吹腿发抖，一头栽进路边沟，车子压身上，馒头满地溜，自己趴在沟里头，嘴里不停喊别走，再来二两你再走。

我第一次见到吃年酒的人是在乡野。那人挎个篮子，透过没盖严实的毛巾，看到里面放着糕点果子、两包糖、一些大馍（皖北乡村，去亲戚家吃年酒，亲戚家里有长辈，需要带着很大的馒头去，以示尊敬），似乎还有两瓶古井酒。一脸喜悦地朝亲戚家走去，遇见了我父亲，两人熟识，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再见这位先生，已经是在他返程路上，篮子瘪了不少，似乎只有亲戚回过来的几个小馍（皖北礼节，不能让到自家走亲戚的人空着篮子回去，有来有往，以示厚道），那人满脸通红，走路摇摇晃晃。不用多说，一定是在亲戚家吃了年酒，多贪了几杯，喝多了。再次看见我和父亲在路边闲逛，那人老远就打了招呼，不料，刚刚摆了摆手，一个趔趄，歪倒在路边的小沟里，幸好沟浅，且无水，并无大碍。我直至如今仍能记得我和父亲扶起来他时他嘴里念叨的话：“说过不让你倒了，还往杯里添，看，我喝多了吧……”

皖北的乡间，酒风泼辣，自古以来就有相互酬酢之礼。广袤的中原大地，遍植五谷，为酿酒提供了丰厚的原材料，故而，这里的人自古以来均善饮。在春节期间，到谁家走亲戚，酒不上桌，简直是对客人的不恭。

酒不必好，旧时，三五元的也可，十几二十几块的当然更好；放在当下，谁去亲戚家走动，一是要带酒去，二是要多少喝一些。带酒去，说明自己厚道，懂礼节；喝两杯，是给亲戚增光，旧习俗——面不改色地从亲戚家出来，说明亲戚招待不周。所以，遇酒且呵呵是吃年酒的“基本模式”，也是“规定动作”。

我说的这都是旧习俗，20世纪末，汽车还不那么普及的时候，饮酒之后，骑自行车回家，不涉酒驾。有一条不佳，凡饮酒之人，到了户外，吹了风，容易头晕，甚至加速醉酒。所以，旧时乡间，每每到了年关，常见有醉汉把篮子里亲戚的回礼撒得满地都是，东倒西歪的醉汉一身酒气，常常不得不让家人来寻，方才找到家门。

喝年酒这种习俗，多少有一些劣根性。饮酒须适量，人逢喜事千杯少，那是古人的说法。那时候的酒度数多低，基本上与现如今的啤酒相差无几，即便是啤酒，也喝不了那么多了。贪杯者，误事有之，损伤身体有之，更甚者，可能危及生命。所以，近年来，喝年酒成了一种待客之道，所饮酒品随意，量也适度，不强迫别人意愿喝酒，年酒喝的是沟通，是气氛，年酒是一种载体。一年来，亲朋好友相互见面，互诉衷肠，拉拉家常，增进友谊，就够了，而不是为饮酒而饮酒。

喝年酒，并非把酒作为主旋律，很大程度上，酒是噱头，是饭局的代名词，哪怕喝的是饮料，也是喝年酒的一种形式。健康的聚会方式，不仅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为了更加长久地联络感情的一种渠道。毕竟，最好的年酒是“我们一起处得更加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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