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鱼”生 来这里12年，没去过苏州园林

哥哥不在家，趁着考完试短暂的几天假期，年龄不大的妹妹就帮着母亲卖鱼杀鱼，撑起一家人赖以生存的鱼摊，本来这些事情都是哥哥的工作。记者刘云鹤摄几百米长的娄花街上，汽笛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这里泥洼脏乱，每家商铺仅拥有几平米的经营面积。每天起早贪黑，对他们来说没有诗和远方，有的只是忙碌的工作和市井的生活。

就如王凡，已在苏州十二年，但离此处不远的苏州园林却一次都没去过。

无论杀鱼弟一家上过多少次新闻，在别人眼中他们只是普通人，市井中帮父母干活的孩子不在少数；因为几毛钱或者一点小事发生矛盾的人也很多，不足以激起波浪。记者刘云鹤发自苏州

拥挤的街道

杀鱼弟一家的房子是两用，客厅和门口用来做生意，在客厅后方是两间卧室。房子有几十平，相比于其他的店铺要大很多，但是对一家八口人来说却是很拥挤。

在家中四个女孩睡一间，两个男孩睡一间，而夫妻两人就睡在客厅。王凡说，因为租的是一家工厂的房子，相对于个人的门头房便宜很多，不过一年还是需要交3万多块钱的房租。本来房子只有一个卧室，后来因为孩子多夫妻两人自己花钱又隔出来了一间。

客厅虽然没有多少家具，但是因为很多东西堆放在一起还是显得凌乱和拥挤，几张桌子随意摆放着，上面有不少吃剩的食物。家中的电器就是一台电视机和一台饮水机，还有一台洗衣机放在门口外面，里面堆满了未洗的衣物。

无论是杀鱼弟一家所住的地方还是娄花街市场，给人第一印象就是拥挤。从一进入市场，除了街上的车水马龙，两旁的店铺也是门挨着门。平时在家也就只有几平米可供自由活动的空间。

这个市场具体存在了多少年谁都说不上，只是大约估摸有二三十年的时间，这里原本是苏州一所化肥厂所在地，周边都是化肥厂宿舍。后来随着城市的发展，这里成为城乡接合部，本地人逐渐搬离，外地人越来越多。在这个市场有的商户刚来一年，有的已经来了几十年，来来往往有全国各地的人来此做生意，虽然辛苦，但总比在家赚钱。

苏州十二年

每天中午12点到下午1点，是水产店最清闲的时间，这也是王凡可以稍作休息的时间。这个时间顾客终于不再一个接一个，王凡捶捶腰再坐在凳子上。这种机械劳作她已经做了12年，虽然仅有35岁，但是已经疾病缠身。

王凡感慨，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一个好地方。还记得十二年前她跟随丈夫来到苏州，那时自己还是个很年轻的姑娘。她说自己身体不好和之前生孩子坐月子没养好有很大的关系，因为有时丈夫一个人顾不过来水产店的生意，王凡每次刚一出月子就开始在水产店帮忙。

有一年生老四的时候，王凡突然得了面瘫，为了回老家找偏方治疗，她一个人抱着未出满月的孩子回老家治病，丈夫忙于生意，她第二天还得匆匆赶回来照顾其他的孩子。

王凡每天凌晨就起床忙碌，白天照看鱼摊，而晚上给几个孩子洗衣做饭，一天忙得团团转。孩子周末还可以出去玩一玩，而对她来说周末正是生意最忙碌的时候。苏州园林离着他们经营的水产店不过几公里的距离，但是王凡十二年来却一次没有去过。

王凡和丈夫不是没想过，做生意太累，去工厂打工会稍微轻松一些，但是考虑到六个孩子无人照顾，做生意虽然忙碌但起码可以照看几个孩子。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尽头，也许孩子大了会好点。

熟悉又陌生

王凡一家人算是这个市场上待的时间最长的一家，尽管她能闭着眼从街头走到街尾，但这里还是让她有些许陌生。

来苏州这么多年，当地的方言她还是无法完全听懂，因为和当地人也没什么交集，王凡就只记住和生意有关的几个音调就足够。除了几个老乡，王凡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朋友，大家总是在忙碌，除了隔壁商铺，相互能够说上几句话的时间少之又少。

丈夫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多数时候，王凡都将自己的心事藏在心里，因为不想给孩子造成不好的影响也不与孩子诉说。对这个市场哪里有卖什么货物或者哪家是哪里的人，王凡了如指掌但还是感到深深的孤独。

一位在市场做生意的安徽人告诉记者，这附近的外地人占到百分之八十以上，店铺之间的人虽然都认识但交往却不深，一般都是老乡找老乡，这样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抱团取暖。

眼前的生活

这个市场虽然脏乱，却也能够辐射周边几公里居民的生活需求，来来往往的顾客催的他们忙忙碌碌，根本没有时间关注网上的新闻，也没有时间关注杀鱼弟一家。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上网，和手机的最密切接触就是不断响起的付款成功的提示音。

杀鱼弟走红网络时，市场的人无法理解。水产店旁是一家山东菏泽的老乡经营的馒头店，其中一个小伙子不比杀鱼弟大几岁，但是也已经来到市场帮父亲卖馒头有五年的时间。在他眼中，杀鱼弟就是普通人，在市场其他人眼中，杀鱼弟一家也不过是市场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家人。

对他们来说，争吵时有发生，有商家与商家的，有商家与顾客的，无论哪方对错，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不少，有的脾气稍好一些的争吵几句都会过去，有的脾气暴躁的就上升为肢体冲突。

无论是杀鱼弟走红、喝百草枯、打架被刑拘，都引不起他们的关注，对他们来说更关注的是市场什么时候拆迁。王凡同他们一样，听小道消息说市场要拆迁，如果真拆迁以后去哪营生需要好好做一番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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