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是跟着时代走的,时代前进了,有些语言也就失传了。即便是土生土长的沂蒙山人,如果年龄还不到三十岁,那他也未必知道“占埝”、“串片”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你听我说说,你就知道了。
小时候一听到电影队到附近村的消息,孩子们便忙活起来:赶紧跑到电影场子里,捡好的位置用小石头圈成一个足够自家人观看电影的场地,这便是孩子们的天地了。这时孩子们才真正体会到先下手为强的滋味。接下来便是通过各种方式通知亲朋好友。有上了年纪的老人还需要用独轮车推,看一场电影,甚至要占用两天的时间。对待那未过门的媳妇更是马虎不得,要早早请来,好饭伺候,不然就要出乱子,这个中利害,我们村的铁锁是深有体会的。那时铁锁与外村的一位姑娘订婚已经多年,由于给他大哥、二哥说媳妇时家底花得差不多了,女方屡屡有退亲之意。铁锁娘实在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伺候,电影队来村的时候就没去请,结果正好给那姑娘一个借口,婚事就这样黄了。铁锁犟劲上来了:“娘,不跟咱更好,我听说到一九八零年农业要实现机械化,到那时说媳妇就不要钱了。”这话被好事者听去一传播,从此铁锁落下了“八零年”这个外号,至今,铁锁还是光棍一条。
第二天,放电影的一来,村里便杀鸡宰鹅,以最高规格来招待这些放映员。埋电影杆子、撑幕布等重活自然不用他们劳神,有头有脸的青年早已准备好了。天还未黑,电影场上已是人头攒动,到处是呼儿唤女找埝坐的人。电影开演以前,民兵连长总是在电影机前讲上一番:什么基干民兵站好岗防止阶级敌人破坏呀,什么清扫灶屋注意防火等等一大串,令人心急不已。
千呼万唤,电影终于开演了。这是上学孩子显能的最好机会,一边给不识字的人念演员表,一边给他们讲解谁是好人谁是坏蛋,最后又是哪方胜利了,简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讲解员。往往是孩子们正讲解在兴头上,放电影的便停下来,心急的人便问:怎么不放了?有人回答:“串片”的还没来……那时,为了让更多的人尽快看上电影,相邻的放映队之间便开始了“串片”,这可苦了看电影的人,那时公社与公社之间最近的也有十几里路远,又没有自行车、摩托车之类的交通工具,全靠人的两条腿传送,等片子的时间比看电影的时间还长,看场电影没有四五个小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于是电影场上便乱了起来:后面的喊前面的坐下,前面的喊后面的为什么不让最前面的坐下;电影放映机跟前的人借着机器发射出来的光线,手舞足蹈地演起了“皮影戏”;场外来晚的人大声叫着亲朋好友的名字问还有埝坐没有,场内的人说有快进来;左边的喊踩他脚了,右边的幽默地说看电影带眼就行了,还带脚干什么?一个说猪年未到,你就拱开了。一个说狗年快过完了,你还叫什么?……一来一去言语伤人,便打将起来。外面没埝坐的人趁机而入,一时间人潮似夏季的麦浪一般涌起,一会儿倒向东,一会儿倒向西,喊声、骂声、哭声、吵闹声响成一片。嘴馋的孩子则乘机跑到瓜地里偷来还未成熟的甜瓜同伙伴们分享。少男少女们往往趁乱在电影场灯光的影子下暗送秋波。不一会儿便悄悄退出,相依相偎到黑黑的树林里去了……“来了!来了!‘串片’的来了。”随声望去,见一人如同马拉松运动员似的上气不接下气地抱着串来的片子跑到电影机子旁,他大汗淋漓,却一副自豪的样子。喧闹的人们立刻静了下来,眼巴巴地望着银幕,单等电灯一熄,新的一“轱辘”又开始了……
□吴传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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