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会记得一朵花的芬芳（十四） ◎葛亚夫

小雪

十月中。小雪气寒而将雪矣，地寒未甚而雪未大也。

(上接12月19日13版)

冬天，更接近于光阴。太阳的路程逐渐远了，起得晚，走得早。行色匆匆，阳光也心不在焉，很明亮，很寒凉。月亮的行程更远，阴晴圆缺，不停变换着姿势。月光寒，没有一种姿势，可以温暖地重复一遍。冬天，所有的光都是光的影子，时光就瑟缩在光阴里。

小赵不喜欢冬天。他怕冷。像块顽石，当水落石出，他就现出原形，藏也藏不住。

就像老赵，小赵起得很早。他要趁同学不在，捡拾校园垃圾，整理，分类……当他做完这些，读书声才零星响起。和老赵不同，校园里没有隐秘，他要避开的不是师生，而是自己。他就是校园的隐秘。他不时搓手，跺脚，寒意如影随形，仿佛他就是寒冷的一部分。

小赵淡忘了季节，季节没有遗忘他。他四季如一的穿着，抵御不了寒冬的“蜚短流长”。

小赵说不冷，怎么也不要！大脚趾一探头，又缩回年久失修的鞋。我把鞋子和衣服给他穿上：这是对你的奖励！全校同学都争相拾垃圾，爱护卫生！是你这个环保小卫士带得好头，小赵同学，你信不信，如果你能像对待垃圾一样对待学习，成绩肯定也会嗷嗷叫往上跑。

小赵有些羞赧，喃喃道：学好有啥用？不还是打工！俺庄的大学生，还不胜打工的呢。

我说，用处大着呢！起码，平台不一样，你不用在这小学校、小城市拾垃圾了。

小赵若有所思，无限神往地说：对！如果学好了，我就能到大学、大城市拾垃圾了。

我怔住。这是怎样的梦想？生活里，垃圾是他的衣食父母。潜移默化，精神上，也演绎为他的至亲、至爱。这些冬天，它们是他鲜有的暖。从淅淅沥沥，到蹑手蹑脚，雨的絮叨越来越轻，轻成一场雪。雨为寒气所薄，会凝为一场雪；人为寒气所薄，会凝为一个雪人。

送小赵回家，顺便告诉老赵，学校的保洁，我给他争取到了。老赵温酒，留我吃饭。

老赵喝大了。多年无人言说吧？窖藏多年的话，雪花般，绥绥然，沸沸扬扬。天地分阴阳，万物有雌雄。阴气降，阳气升，则天地不通，阴阳不交，万物凋敝，天地闭塞而转入严冬。人也是！只有历经寒冬，祛除顽疾，学会舍得，才能身心轻松，雪花一样绽放、飞翔。

老赵说得红光满面，小赵听得满面春风。就像书上所说，雪通悦字，物无不喜雪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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