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住尘香花已尽

■胡梦凡

一朵花开过，一朵花凋谢。

似一个天生文静内秀的女子，从稚嫩羞涩的孩童，蹒跚沿着生命的轨迹亭亭玉立的清秀少女，灵动美好，莲步轻轻绽开在花香弥漫的轨迹上；最终缓下脚步，少女成了满头银丝，笑容慈祥温和的老人。她的步伐虽慢，但仍坚定从容地走至这轨迹的尽头，含笑回望沿着轨迹奔跑而来的又一稚子。离去时的微笑，让稚子脚下的路更坚实些；留下的音容笑貌，让孩子跑过再长的路也不会害怕。

一朵花，就是这样沿着生命的轨迹，踩着生命的钟点。

有风吹过，花瓣片片萎落于地，轻敲在芳香的泥土上，仿佛响起了生命的回声。花谢了，她曾经娇艳美丽的枝头已空空荡荡，不剩下些什么了。花托、枝叶全都枯黄而不复青翠，可她的花香还在。掬起一捧泥土轻嗅，你能嗅到一朵花的芬芳。花瓣已不在了，可花香犹在，喃喃地诉说她生命轨迹中难以忘怀的事：一只在冬天没能赶去南方过冬的小鸟，靠自己分给它的汁液竟然挨过了一个寒冬；花园里的另一朵花被男主人仔仔细细剪下，端正地插于妻子病床旁的花瓶里；一个女孩取下自己的几瓣花瓣，学着为妈妈熬了一碗清香袭人的粥。这些都是些极其平常普通的小事，但她的花香里弥漫的就是这些平常而温馨甜蜜的小事。淡淡的几分馨香，并不馥郁，但诉说时轻柔的语调里似有花盛开，能从中听见甜美柔和的悦耳回声。

花朵的年华是这样的掷地有声。

没有什么轰轰烈烈、足以感天动地的大事，不过也就是在绽放后枯萎凋零，温润地与泥土融为一体，化为一抹幽幽的尘香。也许不会有几个人记得，这里曾绽放过一株静好的花朵，在她安然无恙的岁月中经历了几件对我们而言无足轻重，于她却难以忘怀的事后凋谢化泥。但风会记住她，泥土会记住她，那只小鸟会记住她，女孩与她的妈妈会记住她。她的善良与温情，在天地间留下了独属于她自己的一抹痕迹。用几缕幽香，终结生命的轨迹。她的几丝尘香，也是她最后留给这个世界的回声，婉转轻柔、百转千回。

就这样，永远地存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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