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提要:16年间,钟扬带着团队不断寻找新的高度。阿里有一片无人区,被称为“世界屋脊上的屋脊”,有人劝钟扬,别去阿里了。钟扬深知,在无人区每发现一个新物种,对国家而言都是无价之宝。
而要保证5000颗种子能够保存在种质资源库,钟扬的团队在现场实地采集的时候就需要采集充分,一般要采到8000颗种子。
把8000颗种子送到种质资源库后,科研人员还要再检查这些种子里有没有裂的、被虫蛀的。把外观检查做完后,要选取样本进行发芽试验。试验结束后,再筛选5000颗种子,密封在瓶子里面,这才算一个植物种子样本大功告成。
青藏高原上有5000多种高等植物物种,但它们并不是均匀分布在马路边上,而是藏在雅鲁藏布江陡峭的悬崖边,隐匿在万里羌塘的无人区,或是散落在阿里地区的冻土层,有时星夜兼程、数日跋涉,也只能采到一两种植物的几百颗种子,而这距离完成一个种子的采集工作还差很远。
可就是这样烦琐而艰辛的采集过程,钟扬在青藏高原上重复了无数遍,他用青藏高原上的无数次弯腰,为国家换来了1000多种植物的4000万颗种子的宝藏。
有人也许会问,钟扬收集这么多种子,对于普通人来讲意义何在呢?
钟扬在一篇文章中给出了答案。他说:“收集的目的,就是为了应对全球变化。假设100多年后还有癌症,假设那时候大家发现一种植物有抗癌作用,然而由于地球气候的变化,这种植物已经灭绝了,幸好100多年前有个姓钟的教授采集过它的种子。”
钟扬又打趣说:“都100多年了,姓不姓钟有什么关系呢?是不是教授又有什么关系呢?但是届时如果发现了5000颗种子,拿出来一种,哪怕只有500颗能成活,最后只有50颗能结种子,那个植物不就复活了吗?”
也有人会问,如果100多年后这个种子没有用了怎么办呢?
钟扬回答说:“我期待看到种子没有用的那一天。说明什么?说明那个植物还在,那该有多好。”
“功成不必在我。”这就是钟扬采集种子的初心。而在采集期间付出的无数辛苦,往往都随着钟扬的一次次喘息和失速的心跳,埋藏在青藏高原的千沟万壑里了。
第三章
“钟大胆”与“死面饼子”
“快点插回去……”
“吸氧,快给他吸氧!”
2010年,一次野外考察结束,大家累了一天,回到帐篷休息,谁知过了一会儿,有人发现钟扬出现了严重的高原反应:面色乌青,嘴唇发紫,大喘着粗气。
大家想着赶紧让钟扬吸氧,可这时,学生朱彬已经出现严重的高原反应,正吸着氧休息。他一看钟老师不好,挣扎着拔掉自己的氧气管,想要给钟老师。
谁知钟扬一把抓住朱彬的手:“别动,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不讲卫生,快点插回去……”
那一夜,没有人知道钟扬是怎么熬过去的。等到第二天朝阳升起,钟扬又强撑着和学生们踏上了盘点“家底”的征程。
从外表看,钟扬是个魁梧的大汉,穿上藏袍还有点像个正宗的“康巴汉子”,但是他却很少跟人说起,他承受的是怎样的高原反应——他不像别的援藏干部,从内地上西藏,只做对口的援藏工作,他同时还承担着很多任务和职责:大到国家863项目、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教学任务,小到指导修改学生的论文、上海自然科学博物馆的图文介绍……钟扬每一样都不落下,每一样都做得很好。
然而,做好每一项工作谈何容易?钟扬经常在半夜往返于上海和拉萨,而两地之间4000米海拔的高差,让钟扬在缺氧与醉氧之间不停切换。
可当严重的高原反应向钟扬袭来时,钟扬是怎么做的呢?
人们找到了一张他在越野车后备厢睡觉的照片——他身穿一件深蓝色POLO衫,一只胳膊捂着半边脸,脸色很差,嘴唇微张,一张一翕,神情非常疲惫,但睡得很沉。
在青藏高原做野外采集,长途跋涉是常有的事情。为了保证行车安全,钟扬一般坐在前排,跟司机师傅聊天,以免师傅打瞌睡。
钟扬的学生徐翌钦一直记得钟老师坚持和司机师傅聊天的画面:钟老师的高原反应已经很严重,但他仍然上气不接下气地跟司机师傅长夜聊天,让学生们在后座安心睡觉。
当他实在困得不行的时候,就让学生换到前面,他睡到后备厢里——他在后备厢的一堆行李上放两个垫子,往垫子上一倒,然后呼呼大睡。
有一次,有两个跟着钟扬一起去野外的女生在越野车上颠簸得实在受不了,看着钟扬在后备厢里睡得很香,闹着说她们也要去那儿睡。结果两人跟钟扬换了位置,才睡了15分钟,两个人都吐了。
“这哪儿是人睡的地方啊?”
可这就是钟扬休息的地方。钟扬说,他个子大,不要影响学生们休息,就这样,他就睡到了后备厢里。
在很多人的眼里,钟扬不像一个一般意义上的导师,更不像高校里前呼后拥的“老板”。在青藏高原的无数次野外采集中,钟扬不仅要跟学生们一起一点一点地收集种子,还为了给大家加油鼓劲,坚持走在前面、采在前面。
西藏大学理学院副教授德吉忘不了钟扬气喘吁吁的样子——
在海拔5300米的卡若拉冰川,钟扬带着学生们采集夏季雪线以上的植物标本,到了最后1000米的时候,好几个小伙子都累垮了,瘫倒在地,此时的钟扬也因为高原反应一步一喘,但他还是不停地一边喘着气一边给大家鼓劲,直到学生们都咬着牙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其实钟老师不用这么亲力亲为的。很多危险的采种地方钟老师不用亲
自上,他完全可以指挥学生们自己去采,但老师每次都坚持和同学们一起工
作。”
钟扬长期患有痛风,走路总是一瘸一拐的。徐翌钦说,自己以前一直不知道痛风究竟有多痛,后来有一次钟老师对学生们说,痛风痛风,就是痛起来让你发疯!
有一次,在野外采样时钟扬犯病了,腿痛得难以走路。可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他担心的是学生们上山不安全。吃了些随身携带的药物,钟扬捡起路边的一根粗树枝,就这样拄着树枝步履蹒跚地带大家上山。每次他总是走在最前面,确认安全了再让学生们过去。
也许,正像他在自己的工作随笔《藏北的窗》里写的那样:比起高原反
应带给他的痛苦,他享受的是采集过程的乐在其中——
“那年8月,我们的考察队沿着泥泞小道穿越羌塘草原。在某天的掌灯时分,一班人马跌跌撞撞来到了班戈、尼玛间一个海拔近5000米的小镇。
下期看点:拟南芥曾在20世纪50年代被编入《中国植物志》。在青藏高原海拔4000米以上的寒冷地带,到底有没有拟南芥?如果在西藏发现了拟南芥,是不是就可以把它作为青藏高原隆起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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