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晓兰
要搬新居了,从老屋的一角收拾出了一台古董似的缝纫机。时光荏苒,世事嶙峋,这台蜜蜂牌的缝纫机承载了一家人太多的记忆。
婆婆看到它,眼睛亮亮地,拿起一块软布怜惜地擦拭起了机头,先生则下意识地转起了镀铬的滚轮。好玩吗?他说小时候经常这样转着来玩耍的,好玩得很,还随口念出小时候婆婆给他猜过的谜语:一只花鸡站桌上,穿针引线点头忙,嘴里咬过五彩布,吐出各式花衣裳。切,小儿科!我笑。先生却一本正经,满含深情:有很多次他就坐在那把老椅上,脚踩铸铁的脚踏板,听它机关枪式的“哒哒哒哒”的空响。这哒哒哒哒的声音,踩出的是一位慈母的柔情蜜意,点亮了他童年和少年的时光。每当这美妙的音乐响起,就意味着可能自己要拥有一件新衣裳了,尽管也许是哥哥的衣服改做的,但一样令人充满欢喜和畅想。
于是,我不再发笑。我经历过那时的艰难,了解那时一切对付着度过的时光,也懂得当初这台缝纫机在先生一家人心里的分量。公公早年在山西干活,婆婆一个人苦苦支撑这个沉重的家,养育先生在内的五个孩子。在荒寒的岁月里,能让五个孩子吃得上饭,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婆婆做到了;能让五个孩子都穿得干净体面,不至于破破烂烂,婆婆做到了;能让五个孩子都走进校门,考上大学,不识字的婆婆竟然也做到了。破烂的岁月,婆婆把一副烂牌打了个漂亮的胜局,这台蜜蜂牌的缝纫机功不可没。
况且,我对这台缝纫机,并不陌生。从我长发绾髻来到这个家里,它有些部位已经被磨得晶光发亮。孩子小时候很多的衣裤也由婆婆在这里哒哒地响成。只是心里一直有个没说出口的疑问,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这样一台缝纫机需要一百多元,一个一穷二白的家里怎么可能拥有这么一件高大上的物件呢?终于忍不住,这个疑问出了口。
果真,这台缝纫机大有来历。它竟然是先生姨母唯一的订婚聘礼。原来这里面贮满了一个韶华青青的女子,对生活和人生的所有憧憬和向往。婚后姨母随婆家去了东北,一去二十多个春秋,待迁回故乡,看辗转到婆婆手里的缝纫机用得顺手,又用了那么多年,口里说着搬回终究还是留给了婆婆。后来先生的姨母猝然病逝,难怪婆婆睹物思人,总要泪眼婆娑了,姐妹深情,都在那沧桑的细细爱怜与摩挲之中了。
家家祈求阳光雨露,明月清风;人人期盼好花相伴,与爱同行。这台蜜蜂牌的缝纫机曾经肩负重任,落过半个世纪光阴的灰尘,如今像一位饱经世事历尽艰辛的老人,安于一隅静静地注视着尘世的变迁,悲欢的烟火。我知道,它也曾是一个年华正好的人的慈悲喜舍,曾是一个人芳华之龄梦里的十万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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