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琪
我的故乡是大运河畔的一个小城,生在运河旁,长在运河边,吃的运河水,每天一睁眼看到的就是那百舸争流的大运河,也就不免有了运河情结。
十来岁的时候,禁不住运河水的诱惑,跟着邻家的几个小孩,第一次下了运河水偷吃禁果学会了游泳,这一下便不可收拾了,以后每逢暑假天气炎热的时候,家门口的运河便成了我光顾最多的地方。
因为运河里每年都要淹死几个孩子,一般的家庭父母都是不允许自家的孩子去运河里游泳的,我的父母也不例外。第一次被父亲发现偷偷去运河游泳,我便被父亲揪回家暴打了一顿。虽然不是被打得皮开肉绽,却也是疼得刻骨铭心,即便如此,也没能断了我的运河情结。母亲慈爱好说话,便央求她用我的两条旧红领巾缝成了一条泳裤,可母亲也很担心我在运河里的安全,我说我是浪里白条旗王啊,龙王爷在水里也拿我没辙的。
那会儿父亲平常晚上回来都要查看我换下的裤头是不是湿的,如果是湿的马上会棍棒伺候,不过有了这条自制的泳裤,自然就可以瞒天过海了。去运河里换上它,玩够了上岸再换上干净的裤头,于是蒙在鼓里的父亲一直以为我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当然我得对母亲言听计从,也就成了母亲眼前最乖巧的孩子,这个秘密我们母子俩一直瞒着父亲,天衣无缝。
运河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吸引力,似乎除了游泳的乐趣外,也就是在运河里无拘无束玩得自在了。运河是繁忙的,来往船只众多,我们这些淘气的孩子最喜欢的就是扒运河里正在行驶中的船了。特别是装载水果之类的船只,碰到我们这帮“水匪”,或者说是“运河游击队”吧,几乎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一发现这样的目标船只,十几个孩子马上在水中辟波斩浪奋勇向前,待接近船只时,一探身伸手抓住船帮,双臂猛一使劲,跨腿人就上了船。上了船一个个像贼似的抓了水果就啃,船主见了气得直跳,骂骂咧咧地抡起竹篙将我们往水里赶,可是船两边水里的孩子实在太多,这个被赶下水了那个又扒上来,船主顾此失彼精疲力竭,最后不得不无可奈何地看着我们啃着水果跳入水中逃之夭夭,损失的这点水果也就只当是给我们留下的买“水”钱罢了。
如果不是目标船只,扒船船主一般是不闻不问的,我们也落得轻松自在,从这条船上扒到那条船上,有时没兴致扒来扒去时,就待在船上随船开出十几二十多里远,然后再扒上反向行驶的船只又回来。
更多的时候,我喜欢懒懒地仰身躺在水面上,听着水中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的行驶中船只的马达声,感受着微微流淌缓缓波动的水流在身边轻轻按抚的舒适,那样的感觉,几乎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这种快乐幸福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年,直到有一年夏天我的一个邻居小伙伴突然淹死在运河里,吓得我们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敢去运河游泳。父亲为此常在饭桌上用这事来告诫我,说他的管教如何正确有眼光,我则一言不发,噤若寒蝉。
慢慢地淡忘了此事后,我忍不住又偷偷开始去运河游泳。割不舍的运河情结,总是有它妩媚的魅力,和大自然相亲相拥,是人类最渴望的所在。即使是现在城市里遍布的游泳馆里条件再优越,环境再优雅,我依然想着的仍是运河里面的那份挥之不去的情愫。
事过境迁,现在已经很少再有人去运河里游泳了。过了那个年龄,我也不会再去运河了,但是我的运河情结却一直始终萦绕在心头。即使是搬家后远离了运河边,但每每夕阳西下时分,也会和朋友散步到运河边,听汽笛声不绝于耳,看落日的余晖散落在运河上金光四射,美丽的运河秀色可餐,又似处子款款而行,怎不让人感慨万千?千里运河虽没有长江那样的壮阔,也没有黄河那般的澎湃,可是她却以她特有的端庄恬静敲打着接触她的每一个人的心灵。
我爱故乡的运河,也为我的运河情结感到骄傲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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