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我与爸爸驱车前往奶奶家,刚到村前,就传来熟悉的山歌声:“光阴也长路也长,三姐一去就回还。风吹云涌青龙降,年年相会三月三。”我知道一定是我的奶奶,一定又是坐在村前的大榕树下,唱着好听的山歌。
彼年,她和他依着同一条河住着。颇有些“君住江之头,我住江之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的味道。只因偶然间在人群中相互多看了对方一眼,便再也无法平息心里一波又一波的思念与牵挂。可在那婚姻全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再加上爷爷清贫的家境,这样的爱情是绝对没有生根发芽的土壤的。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借着赶集、采买、看戏等等一切机会溜出门去,只盼能在茫茫人海遇到那个心上人。爱情的火花在他们的心里悄然绽放。终于,爷爷趁着夜色撑一只竹筏到奶奶的后窗,她和他就这般隔窗相望,欣喜伴着惆怅。“竹篙打水浪飞飞,好情结交不用媒。多个媒人多把嘴,免得媒人讲是非。”“相思一天又一天,相思一年又一年。铜打肝肠也想断,铁打眼睛也望穿。”两人就在这样的山歌声中喜结连理。
婚后,他们在村前种下了一棵榕树。
日子就在两人彼此的搀扶中慢慢走过,虽然清苦拮据,但依然过得有滋有味。
无数次,爷爷总是对奶奶说:“跟了我,真是苦了你。”奶奶笑着摇头:“再苦,也是我自己愿意的。哥穷有志不流泪,妹苦有志心不灰。夜夜梦里打跟斗,总会翻身一两回。”就这样,他们凭着自己的双手养大了5个儿女。
谁也未曾料到,历经万难经营来的爱情和家庭并没能留住爷爷,年轻时的辛苦积攒下了一身的毛病,还没来得及享福就早早离开。临终前,他紧紧地抓着奶奶的手,还是那句:“跟着我你吃了这么多苦,遭这么多罪,后悔过没有?”奶奶也依然用山歌回答他:“生不丢来死不丢,我俩生死共春秋。变龙我俩共一洞,变花我俩共一蔸。”爷爷的离开让奶奶十分悲痛,她时常独自一个人坐在榕树下,摸着它,不断地重复着爷爷临终前的那首山歌。“连就连,我俩结交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这是怎样的一种恋情,不掺杂质的纯洁至爱,真诚淳朴令人神往。
这是怎样的一种信念,要并肩走过人生风雨,相濡以沫生死与共。
这是怎样的一种爱情,一生一世爱得还不够,来生来世还在一起。
爷爷的离开并没有让奶奶放弃生活,她依然每天忙碌着奔波着,只是时常在那棵榕树下看到她一人喃喃自语。也时常牵着儿女们坐在大榕树下,用山歌告诉他们做人的道理。“高山岭顶种芝麻,任凭雨打与风刮。做人要做芝麻样,莫学茄子暗开花。”而我的爸爸也在这样的山歌熏陶下,把它传给了我,“家有千金不算富,坐吃不动山也崩。哪怕贫穷如水洗,勤劳双手是万能。”而作为教师的我,如今我同样也以山歌的方式教育着我的学生“江边翠竹生嫩笋,笋子长高靠阳光。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让我心中的榕树永远枝繁叶茂。
春去冬又来,或许当年的山歌已经慢慢消逝,但我知道,在奶奶的心中却依然清晰可唱,这样的山歌永远在我们家世代流传;或许当年村前的那棵榕树已经缠满枝藤,但我知道,在奶奶的心中永远是她的依靠,那棵榕树永远是我们家爱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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