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人书”情结

喜欢读书，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的。碎娃娃家，不认识字，就想看看花花绿绿的“娃娃书”，官方语言叫“连环画”，现在说的是“小人书”或“儿童绘本”。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哪个家里有闲钱买小人书给娃娃看呢？小商小贩会做生意，他们把小人书的封面完整裁下来，几百本封面整齐贴在一张张结实的牛皮纸上，牛皮纸在街道边的铺板上高高挂起来，你想看哪一本，用竹竿点一下，书贩就把一个木头做的箱子打开，给你取出来。牛皮纸下面摆放木头做的长长矮板凳，坐在上面看小人书，是最安逸的事情了。一般来说，薄的一分钱两本，厚的一分钱一本。小时候，家里是没有零花钱给，我的做派是装头疼脑热，要不闹肚子疼，不想吃或者不能吃家里做的早饭，母亲会给一毛钱，让我到上学路边的小吃店买油条包子。这一毛钱，就是我看小人书基金，省着用，要看十多本小人书呢。

每天背着书包上学或者放学，走过有牛皮纸书摊的商贩面前，都要停留一下，看看牛皮纸上的小人书封面有没有自己没有看过的；有钱了，迫不及待地让书贩给自己取书，一张小脸喜笑颜开；有的时候，如果有认识的同学或者一个院坝里住着的娃娃在看书，就亲热地打个招呼坐在一起，蹭蹭书看；没有钱的时候，走过书摊的步子会变得很慢，总想找机会看看小人书。书贩最无情无义，生怕我们这些学生娃慢慢走或停留在这里影响了他的生意，毫不留情地赶着催促我“快走！快走！”那一刻，我想，等我有钱的一天，一定要买好多好多的小人书。

1966年到1980年，文学作品与小人书几乎都没有了踪迹。

1978年后，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祖国大地。工作近20年的我再不是那个囊中羞涩的小女孩。随着中外名著放开出版，我到新华书店的次数越来越勤。1981年5月，爱逛书店的我，发现了《红楼梦》的小人书《红楼二尤》，是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项维仁绘画，3毛3分钱一本。既喜欢《红楼梦》又喜欢小人书的我，被精美的绘画所折服，又记起自己小时候在书贩面前要买好多好多小人书的想法，立马掏钱把这本《红楼二尤》买了。以后，断断续续又买了几本。这套书一共是16本，我只买到了其中12本，虽然是竖排的字，因为人物绘画生动活泼，楼台亭阁精致，故事叙述完整，黑白画面体现了江南水乡的风韵，是我几百本小人书中最受宠爱的。

从1981年起，我又陆续买了《水浒》《薛刚反唐》《聊斋故事》《三国演义》等小人书。儿子小的时候，天天搬个板凳坐起，一页一页翻着给他讲小人书，一次讲两三本都不过瘾。儿子大了，自己开始读小人书，拿零用钱买小人书。近四十年了，家里的小人书占据了小书柜的半壁江山。几次搬家，小人书几经辗转，有的没有封面，有的缺了封底，现在保存下来的还有200来本。

小人书，是我文学爱好的启蒙老师，是儿童生活不可磨灭的记忆。每当我闲下来的时候，总会去翻一翻这些小人书，眼前就会浮现自己当学生时街道边边上看书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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