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风景

□ 邹娟娟

岁月如经络，延展无数的风景，有变幻的，有经典的，推陈出新，装点着人生之路。

我喜欢城乡之间的这段路，这也是上班的必经之路。从春到冬，如四季书，翻过赤橙黄绿的彩页，留下轮回的风雨和云霞。路，还是那条路，绵延交织着小桥、河流、村镇、树木、田地。车啊，人啊，来来回回，熙熙攘攘。无论是自然，还是人类，一旦入目，皆算风景。

公交车是移动的人间俗景。

清新的蓝绿色，内里干净宽敞。每日满载行人，定时定点地在路上奔波。未及站点时，人们翘首伸颈地张望。春日还好，暖风微醺，携来淡淡的花香。寒冬季节，他们全副武装地倚在站牌旁避风等待。不是“微霜凄凄簟色寒”的苦盼，而是“或行或止，难得人间相聚喜”的欢欣。都是同行的，从各处来赶车，可以相互照应。

公交车里多是安闲自若的行人。坐着的，聊聊天。站着的，抓牢扶手，看着窗外的风景。空调吹出暖暖的风，能拂去疲惫和伤感，给人尘埃落定后的安逸。

不同于私家车的狭窄逼仄，公交车更圆融些，可以包容不同的人。车来车去，停停靠靠。越过汩汩的河流，经过新增的店铺，穿过阴霾，照过朗日。日日月月，像在人生轨道上行走。

印象深的，还有一处静立的风景。那是一棵高大的楝树。因路边多是新栽的小树，故我每次经过时，总会忍不住惊叹那棵独立成林的楝树。它巍然耸立在平坦的大地上，成为一方壮观的景致。

入冬后，楝树的叶子落光，粗壮的树干带着铁锈般的质感，枝头缀满灰黄色的果子。风一阵一阵地吹刮着，空气中渗出苦涩的味道。偶有飞鸟，也是匆匆而过，不愿在此多停留。树下也有果子，连籽带皮，皱皱巴巴，有的半嵌在泥土里，露出微小的一抹黄，不禁让人想起初春时树梢的嫩芽。

在那含芯吐蕊，绿林似烟的时令，楝树蓬勃地舒展着。阳光在如冠的枝叶间穿行，落下一地斑斓。楝树开的花是紫色的，娇俏可人，像少女欲语还休的唇，一簇簇，挨挤着，欢笑着。在一众的粉白中，它的气质最高贵，比水墨画清澈，比油画含蓄，连霞成雾，独自妖娆。

如今，繁华落尽，楝树依旧倔立，在光秃秃的大地上，孕育新生命的种子。风霜、雨雪，都无法阻挡它的脚步。

若人生是一段旅行，我们都是看风景的人。车、树是景，花、鸟是景，建筑是景……有些景致如昙花一现，稍纵即逝。有些景致隽永深刻，常留于心。有些景致只需浏览，有些景致则要细品。

我欣赏那些让人感动的景，不为别的，就因为路途短暂，时间宝贵。令人感动的，才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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