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和回答是最好的文学沟通方法,提问能不能寻找到答案,见仁见智,但“提问-回答”这个动作本身富有文学意义。”诚如台湾作家高翊峰所说。
12月13日,2018上海-台北两岸文学营开营的第一课便在8位来自海峡两岸的作家导师王聪威、高翊峰、陈雪、张惠菁、小白、路内、那多、孙未积极回应营员们提问的过程中展开——“文学在你们的人生中处在什么位置?”“有没有对生活感到无话可说的时刻,这时候应该写点什么?”“在叙事时如何让自己保持克制、冷静的态度?”“如何看待邱妙津老师?”“在繁忙的工作中,生活怎么和创作取得平衡?”……
文学营现场 本文图片 吕正 摄
作品与作者:文学作品不仅是作者个人经验的结晶,其本身也极具生命力量
陈雪在其作品《桥上的孩子》中,以其父母摆地摊的经历为创作原型,讲述一个小孩在桥上卖东西的故事。但作品并不旨在关注买卖交易这一行为,陈雪借作品回顾了过往的人生状态,并由此引发她所注意到的文学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勾连——持续的写作所激发的创造力不仅为作者个人带来新的人生状态,也不断向现实世界反馈更多的共通性话题。
“写《桥上的孩子》时,我并没有用擅长的写作手法,而是想到什么写什么。在逐渐地“拼凑摸索”的过程中,我也在思考父母成长、成家所处的时代背景——当时的台湾处境。我意识到我们家的悲剧不是独属我一个人的,也不是我一个人过着这样悲伤无望的生活。恰恰是写作让我找到将个人经验转化成一个共通性的状态的方式。”陈雪并没有抵触生命所遭受的种种,她将生命因各种原因产生的裂缝称为“千疮百孔”,也是光可以照进来的地方。她鼓励着所有持续写作的人,“这个光不是外来的,而是自己打造出来的。写作为我建造了一个台阶,让我一步步从深渊里面往上走,顺利地度过比较悲伤的青春期、少女时期,一直到现在。”
张惠菁在回答“人生伤痛与写作的关系”的同时也呼应了陈雪所提及的作品灵感来源于个人生活经验的观点。“在父亲突然离世后,我写了很多作品,而后收在了散文集《你不相信的事》中。”人生的伤痛经历为其写作赋予新的思路与意义,“我一开始写小说会有比较多的设计,但后来几年会比较自然地去写散文,那些东西像是慢慢地来到我的生命里,自然而然地被写出来。”但是,小白并不鼓励用伤痛经历刺激创作,“伤痛肯定会让你体验更复杂的人生关系,体验更复杂的内心,但是伤痛与写作只是间接关系”,无需为了写作而制造伤痛。
除此之外,张惠菁认为写作也弥补了个人在现实生活中迷失的空缺,“我曾在一个数字营销的广告公司里面工作,里面充满着主流的价值或称为浮华——什么是成功,什么是人应该走的那条路。但是在那样的环境里面,我知道那样的我还少了哪一块,所以某种程度我写作是对于我的一个补足。”同时,工作经验也给张惠菁的写作带来帮助,“做生意的那几年,和各种人和各种利益方打交道,我觉得只要是一个工作能够让你和人物发生非常密切的接触,不管在那个工作当下是不是有足够时间写小说,我觉得会有很大帮助。”
陈雪与张惠菁都谈到了对台湾已故作家邱妙津的看法,并将邱妙津视为作者与作品联系最紧密的革命性人物,“她甚至用生命撞击出一个空间,即使是她的死亡,也是一种让后来的人能够活下去的方法。她用生命书写了最后一个极具生命力的作品,虽然读的时候会觉得好像不值得活,但真正读完之后又会产生一种深的力量,要活下去的力量。”作者对文学的热爱与坚持,使得作品超越作者个人生命的局限而极具生命活力。
那多进一步坚持写作要建立在自己能够看见所写的所有的重要场景之上,这种看见既包括亲眼所见,也包括所有佐证构建的“看见”,“以我新写的作品为例,故事发生在医学院里面,会涉及到大量生活中难以体验的经历,比如尸体解剖时,尸体摸起来是什么样子,手感怎么样,刀划开后呈现什么颜色等,但我本人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于是我通过这些大量的采访建构我对这些未知事物的认知,直到有一天我确信真的有一具尸体在我眼前,我能够看见我写的这个场景,我才能创造出能引起读者共鸣和体验感的作品。”
作品与作者的关系还表现为,作者在作品的篇章结构中所流露的个人意志,比如小说结尾是选择开放性还是延续性的问题上,路内给出的回答道出了作者与作品的内在意识的联系,“小说结尾问题是作者自己去衡量的问题,也是一个总体性问题,即它与题材选择、作者的写作模式、作者的节奏乃至作者的个人意志都有关系。”
文学营现场 本文图片 吕正 摄
文学与现实:文学世界超脱现实时空而更具包容性,现实问题刺激文学边界的可能性
孙未在面对文学世界与现实世界时更偏好前者,相比于现实世界中充满复杂的选择与局限,她把文学世界当成能给她安全感的真正的家,“在书本里,我能跟很多人交谈,而且这些人都是来自于不同的时间和空间的。文学世界可以产生超越时间和空间的对话,某种程度上我也可以不受生命的限制,去享受这种超越时空的交谈。”孙未认为,人最大的遗憾是生命的有限性,抛去不懂事年少和精力不足的年老后的时间,所剩时间十分短暂,能够接触到的思想和世界也都是有限的,但文学带来的超越时空的思想让我们能够尽可能接触那个有限的边界,“这才是我想要的人生。”
相较于孙未,高翊峰把现实世界中出现的问题与文学创作联系得更为紧密。“当小说家遇上特别无法面对,甚至无话可说的问题时,往往能激发小说家以写作形式在文学世界里回应问题。我期待经常或者更频繁地面对无话可说的情景,但是生活在这个时代当中,只要是写小说的人,或者有意愿创作小说的人,经常都会面对无话可说的囧境,这个囧境是是小说创作者很重要的时刻。”高翊峰更关注如何接纳和创作属于小说家的无话可说的提问时刻。
王聪威与陈雪就从两岸文学创作的对比,回应台湾作家笔下的文学世界与现实世界的联系。王聪威观察到台湾作家擅长写家庭剧,深入挖掘社会最小组成单位的成员之间的联系,如父母的关系,姐妹之间的关系等;而陈雪认为,两岸固有的社会文化差异给文学创作带来的影响一直存在,这种差异需要被珍视,同时,通过文学作品的差异促成两岸读者与作者的相互了解。
2018上海-台北两岸文学营暨小说工作坊由上海市作家协会、《萌芽》杂志和《联合文学》杂志联合主办,举行了为期两日(12月13日至12月14日)、共计四场文学创作的主题讨论与文学营活动。就此,巨鹿路的爱神花园再一次见证了两岸作家的创作才华,两岸文学营不仅为两岸作者提供文学交流的平台、推动相互认知,也进一步唤醒文学世界对现实世界的观照及现实世界对文学世界边界的探索。
新闻推荐
新华社呼和浩特12月18日电(记者刘懿德)记者从内蒙古自治区霍林郭勒市公安局获悉,该局日前侦破一起特大网络开设赌场案,抓获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