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菲
散文作为古老的文学样式,随着时代的审美变化,正发生着深刻的变化。
当下散文主要变化是:发展有起伏,呈抛物线;无主题或多主题;在题材上很多禁区被打破;完全可以和小说一样,双线甚至多线叙述;文本更需要层次感,好的散文肯定需要优美的纵深;更多关注的是个人在日常生活当中的体验,以及写作者在当下遭际中所体现出来的精神指向;那种只为某个主题服务的东西渐渐淡化了,或消失了。
把散文分成类别的,是理论家的事情,而理论家写不来散文。我不知道自己能写什么,但我很清楚,我绝不会去写什么。我绝不写宏大的东西,绝不写自己陌生的东西,绝不写先想好主题再动笔的东西,绝不写苦思冥想的东西。我喜欢这样,开一个头,越写越漫无边际,像一个人在旷野上行走,随便从一个草丛或一片灌木林穿过去,自己也不知道往哪儿走,像是迷路了,但越走脚力越充沛,慢慢哼起了歌曲,多有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休憩在哪儿落脚,看到一片荒野心里美滋滋,看到一朵枯谢的花也美滋滋,看到一个骷髅也美滋滋——惊喜在无意间冒出来,而不在于为什么走,不在于终点在哪儿。
散文有自己的“磁场”,那就是一个散文家的血气和精神内核。我注重散文的语感。有节奏的语感,会产生“桥梁”的作用,使自己的文字比较容易通往读者的内心。独特的人物形象和摄人心魂的细节,也很重要。一篇散文,有人能记住其中的人物或细节,已经很不容易。鲁迅的“闰土”就已此成为经典。人物与细节是生活本身所赋予的,力量也由此产生。
优秀的散文家都是有写作理想的,他(她)们以自己的精神、技术、生活、地域文化、信仰,构建自己的文字帝国。就我个人而言,我把散文分为喜欢的,和不喜欢的。我不喜欢精神指向很高的散文,不喜欢粘稠的散文,不喜欢密不透风的散文,不喜欢神父面对教徒一般严峻教唆的散文,不喜欢滔滔不绝引经据典的散文。写作的意义是建立在自我意义基础上的,没有自我意义,写作意义也将瓦解。散文是自我的代言人。我理解写作,是一种阶段式的,一个时期一个阶段,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写作方向。写作没有胜利者,也没有失败者。写作永远是苦役。写作是不断地打碎旧镣铐,又打造新镣铐。写作是极力接近自由,又把自己关进了牢笼。
在十六年的散文写作,我的散文写作主要有四个维度,即以南方的小村枫林为出发点的乡村写作,以上饶市为中轴点的城市写作,以身体器官、疾病、情感为原点的生命意识写作,以福建武夷山南麓为皈依点的大自然写作。但主要以乡村写作为主。
从地理学上说,枫林村是南方普通意义上的河边小村,坐落在江西上饶县郑坊镇,处于信江支流饶北河的上游,两千余人口,生活水平低下,我在此生活到十六岁,前往外地读书并工作至今。事实上,枫林村是我精神坐标上的中轴原点——我从这里出发,又回到这里——它不仅仅是故园,心灵栖息之地,更多的是我眺望或审视这个世俗世界的井眼。假如你来这里,你会一时手足无措,到处是牛粪、垃圾、黑色的污水,看到鸡跳到灶台上,墙角上晒太阳的老人像一堆烂稻草,杂货店里一群人在挤压着赌博。
散文无论如何变革,唯一不可变的,是散文文本里弥漫的作家生命气场。没有生命气场的散文,是死散文。我把生命气场列为散文的第一要素。
(摘自《花城》)
新闻推荐
是否有禁驾疾病,三亚一些驾校、医院体检时,只需体检人“如实”申告填写,车管所不做抽查 尊重生命的“关卡”,全靠驾考人自己“坦白”?
近日,海南三亚一名司机驾驶私家车在公路上正常行驶时,突然感觉胸闷气短,难以把持方向盘,导致车辆失控,撞到公路中间的绿化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