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耿艳菊
霜浓秋深,天地之间,枫树绽放成最浓烈的花。
白居易有诗曰:似烧非因火,如花不待春。是的,萧萧落木的季节,它们肆无忌惮地,缠缠绵绵地烧起来,像爱情,不管不顾,那么等不及到春天。
枫树林里,每一片枫叶都在绽放,红得像天边的晚霞,像娇羞的面庞。立于其中,宛若置身在一片花海里,没有绿色相陪,依然生机四溢。一片片红叶如此完美,是叶,又是花,自己成就自己。如梦似幻,此情此景,随手一拈,皆可入诗入画。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看到枫叶,又怎能不想起这句传诵了千年的诗呢。像看到花,就会想到美,想到浪漫,想到爱情一样。多少年了,在有枫叶的地方总要想起那个名字里带有枫的白衣少年。
十几岁,正是新奇贪玩的年纪。他写纸条给我:三十里外枫如花,敢不敢去看?当然敢!我们相视一笑。那个周末,我们都没有回家。他骑着自行车载着我,三十里的路,我们一路轻快,又唱又笑,一转眼就到了。那样遮天蔽日的美,我们都被震慑了。捡了很多红枫叶装在书包里,直到夕照落沉,天晚露浓,才依依不舍地往回走。
时光远去了,白衣少年和红枫叶却定格在了记忆里。那样无畏无惧,纯真质朴的少年情怀,总让人深切地怀恋。
三十里外枫如花!“三十里”有时似乎很遥远,使我想起老家一妇人,她整日痴痴傻傻地坐在院子里的枫树下,在绢布上绣红叶。她总是那么静静地低着不说话。若有人看到了,惊叹她绣的红叶美,她才会缓缓地抬起头,笑眯眯地望着你。小时候不懂事,常和一帮小孩子,趁她不注意去捉弄她,藏起她的红叶绣或撒上一把土,气得她涨红着脸,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长大后,听人讲起,她年轻时其实是一位爱说笑、很伶俐的姑娘。那时候,从城里来了一位温文尔雅的老师,住在她家的隔壁。那老师喜欢吹箫,每天晚上都在院子里深情地吹着。箫声婉转动人,她站在院里的枫树下,听得痴,枫树亦痴,不知不觉落了一地红叶。她开始变得沉静,坐在枫树下绣花,因为他每天都要从她家的门前经过。她把落在地上的红叶绣到了手绢上,送给了他。可惜,他已经有了家室。后来,他们的背后便有了风言风语。不多久,他城里的妻子听到风声,闹了起来,他无奈,只好回了城。
他走后,也带走了她的心,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样走到了苍茫的境地。她不肯再嫁人,不肯再说话,总是绣啊绣,把自己的一生绣进了一针一线绣成的红叶里,从青春妙龄到白发苍苍。
数年后,空寂幽静的夜晚,箫声再起。她在枫树下等了几十年,终于又等来了他。他完成了他的责任,他的妻子安然地走了。但他却心痛了一辈子,始终忘不了乡下的她,她是烙在他心底的那片最美的红叶。
女人如花,花如梦。她是花中的一枚枫叶,那样浓烈的爱,只有枫叶担负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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