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欢青
所谓“影”,其实是“影子”,类似于戏剧演出中的B角,但比B角厉害的是,“影”可以和真身以假乱真。他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但毕竟也是活生生的人,有一天“影”终于反噬真身,成为自己的主人。
这是张艺谋新片《影》的核心线索,故事发生在古代的沛国,沛国都督子虞在收复被炎国占领的境州之战中身受重伤,不得不启用“影”,都督的目标是收复境州并最终夺取沛王之位。沛王主张妥协,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妹妹嫁给境州大将杨苍之子杨平为妾。但在表面的争斗之下去,却是沛王、都督和“影”的互相利用。最终的结果,沛王欲杀都督反被杀,“影”又杀了都督。
以情节而言,《影》是权力和欲望交织出的阴谋深渊,直可当厚黑学之典型案例。因此即便片中极力展现境州守将杨苍的杨家刀法如何厉害,舞着沛伞的“影”如何功夫了得,都无法和武侠片粘上半点关系。没有一丝侠肝义胆的《影》,仅仅只是一部宫廷暗黑阴谋大荟萃。
阴谋自然可以拍,以片中处处螳螂捕蝉的悬念设计,情节也算悬念迭出,但一者,当阴谋汇成深渊,不见一丝人性亮光,世界便黑得让人喘不过气;二者,导演用极致的水墨中国风的美学风格来呈现这阴谋的深渊,让形式和内容颇为违和。
《影》在美学风格上确实倾注了张艺谋的极致追求,烟雨缭绕恍若水墨画的山水、巨型的写满草书的绸缎垂缦、练武场地巨大的太极图案,等等,无不充满水墨中国风。在彩色统治电影市场的背景之下,张艺谋能如此大胆运用水墨黑白,勇气可嘉,但问题也恰恰出在他对这种水墨中国风的极致追求上:无处不在、反复呈现的水墨风,成了无节制堆砌,从而背离了水墨中国风真正的极致——意蕴无穷的留白。就像《满城尽带黄金甲》中,以万盆菊花铺满广场,万名兵士身着黄金甲追求的浩大极致,最终却沦落为极度的单调和苍白。
更大的问题还在于,导演对水墨中国风的极致追求,严重影响了影片悬念布局的平衡和叙事节奏的推进。比如,当某个关键的情节点到来时,影片却会突然荡开一笔,用特写和慢动作展现所谓的美学风格,给观影期待带来极强的迟滞感,当都督和“影”在峡谷中练习如何破解杨氏刀法,导演开始忍不住无节制释放自己的美学追求,将峡谷、雨滴、武打动作拍得美轮美奂,甚至用起了慢动作,但当这一切脱离了整体的叙述节奏把握,漫溢的美学追求反而成为制约情节推进的赘疣,何况这种所谓的美学追求,依然充斥了巨大的太极图、以柔克刚的意念等等滥俗的套路。就像片中的真身最终被影吞噬,《影》也被导演所谓的极致美学追求吞噬了。
概而言之,《影》是一部杂糅了水墨形式的极致追求和宫廷阴谋的强力汇聚的影片,两者油水分离甚至互相伤害,最终看起来漂亮,内里却空洞腐败。纵观国师此前影片,窃以为其已无力呈现真正的传统美学,不如回头从根植于自身生命历程的社会现实中寻找题材。只不过,贵为国师,弄惯了各种大型实景演出,《秋菊打官司》这样的作品,恐怕老谋子也拍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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