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春风上门庭

杨焕亭

继1977年恢复高考以后，紧接着又于1978年1月恢复了研究生招生。一转眼四十年过去，然而往事并不如烟，依旧历历在目。

记得1979年春季，我的一位大学学兄捎话给我，说张岂之老师希望我报考母校西北大学的研究生，当年考试外语不计分。但我当时因为承担着所在县给出版社的一部书稿，因而失之交臂。然而，却因此而生出“几处早莺争暖树”的欣喜，真正感受到时代的机遇来了，刚刚27岁的我，不能辜负了这大好春光。于是，便于1980年春季，把自己当时写的一部名为《荀子思想概论》的手稿寄给了南京大学荀子研究专家夏甄陶先生，不久，就接到他的回信，对我书稿中的观点，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并希望我能报考他当年招收的研究生，只是特别强调，外语已经进入计分序列，必须及格才能录取。这给了我很大的鼓舞，欣然报了名，并且投入了紧张的准备工作。

那真是一个恢复知识尊严的年月。单位领导得知我要报考研究生后，欣喜地说我是遇到了好时代，当然要大力支持，很快就调整了我的工作，给我留出复习时间。从报名到进考场，四个多月，等于是将当年大学学过的课程一一重新复习一遍，但这还是远远不够的，因为研究生试卷主要测试考生知识占有量和学术认知，涉及面比在校学习时要广得多。一本本地背诵复习资料，一遍遍地默写外语单词，一天天地起早睡晚。尤其是外语，对于我来说，成为最大的障碍，花费的精力也最多。记得当时为了积累单词量，买了一本《怀念周总理》的俄文版，借助于词典，竟然将一大半文章读完了，每有生单词，就记在笔记本上，一遍下来，不知不觉记了厚厚的两个硬皮抄本。虽然时光过去了四十多年，但仍然可以读懂书中的不少文章。可以说，复习使我重新上了一次大学。

那真是一个知识荒芜之后的“饥饿”年代。记得那是1980年4月初，我到坐落在团结路深处的市委党校看考场，然后，到位于现在嘉惠商场北区的人民饭店住宿。大家聚在一起，才真正感受到这些年的蹉跎年华。考生中有文革前就毕业的大学生，有像我这样的“工农兵”大学生，也有什么学历也没有，但凭个人自学来报考的。有道是“应为相逢忆当年”，说起过往的日子，道不尽的惋惜，诉不完的感慨，往往是熄了灯，仍然不能入睡。有几位年长的，是高中66届毕业生，说要不是“文革”开始，他早已大学毕了业，走上工作岗位都几年了；还有些老大哥向大家介绍自己虽然没有进过大学，但凭借自学，掌握了大学本科汉语言文学专业开设的全部课程。大家不约而同地凝聚了一种感觉：伴随着研究生招生的恢复，中国教育改革的春潮滚滚，不可遏止，许多人会因此而书写新的命运史。

尽管我那次因为外语成绩不及格而没有被录取，夏甄陶先生来信，表示十分可惜，鼓励我来年再考，虽因身体原因而放弃，然而，我仍然十分感谢改革开放开启了我国教育事业繁荣发展新的历史时期。40年来，我国累计招收研究生达到600多万，而且无论从考生的结构构成到考试科目的深度和广度，都是当年所不能比的。据有关资料显示，我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研究生教育大国，它无疑成为改革开放四十年来辉煌成就的最耀眼的风景之一。(E)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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