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房有两扇门,一扇通向自家的露台,一扇通向公共露台,一堵墙将它们隔开。初秋的阳光依然火辣,太阳一升起,我就在自家露台坐不住,于是我就拎一把椅子到公共露台,坐那儿喝茶,那堵墙给我十来个平方的阴凉,而其余的近二百多平米的部分,依然被阳光曝晒。我以为大清早的没什么人会上露台,但却不料在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陆续上来好几个人,他们上来晒东西。
小区很偏,以前是村庄,小区开发后,有不少被拆迁的农民也住在我们小区。小区周边还有些暂时还没开发的荒地,不少人都在周边开荒种菜,时常在电梯里碰上些拿锄头的人,一种生活的惯性还在他们身上发生作用。那么到露台上的人晒的是什么东西呢?第一个是上来的老头是来晒霉干菜,我与他聊了聊,他说他是为在上海的儿子晒,儿子喜欢吃,说上海那边霉干菜好几十块一斤;我听了有些惭愧,我可没什么手艺和耐心为我那个在杭州的儿子弄点什么。他下去后,又上来一个老太,她晒的是花生,我也与她聊了聊,她说花生是亲戚送的,晒晒炒了给孙子吃。她的话勾起我温暖而伤感的回忆,我想起我小时候,我爹也是会炒花生的,弄一些细沙在锅里,和花生一起炒。但他技术似乎不行,不是炒绵软,就是炒焦糊,我小时候没少指责和嘲笑他。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要是活着,八十整了,我多么想吃他的或绵软或焦糊的炒花生啊。
我开始关注露台上晒的东西,早晨出门有意识地看一看,晚上下班回家后再出去看一看。晒的东西真是五花八门,我看到的有马齿苋、芝麻、玉米、小毛鱼、萝卜……有次我遇见个孩子上来晒东西,那东西我不认识,他说是“菠萝蜜”,我说这到底是什么玩意,他说就是“菠萝芯”,晒干了炒着好吃,他妈叫他上来晒的。我微笑起来,我想他妈一定贤惠而聪慧且充满探索精神,会过日子。最奇特的是我看到晒苦瓜,那么一大片,也没掏瓤,也没去籽,就那么切了片晒。我一直跟踪着它,看它怎么缩小。三天后,它们被晒成丝,我抓了一把闻了闻,真是好闻,有一股近似茶叶的清而醇的香气。那几天我正在读陶渊明的诗,莫名也觉得也有点像他的诗,节制,悠然,苦中有香。
我喜欢邻居们晒的这些东西,他们晒的是生命的某种古老的收纳本能,晒的是某种责任和爱,晒的是某种喜悦和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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