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琪
以前初读《世说新语》,不过是个看热闹的心态,而前段日子重翻一遍这本书,方才懂得为何那么多后世人争相仰慕魏晋风流。
所谓魏晋风流,不是某些对历史一知半解者所说的呓语,也不是那些现代人与焚琴煮鹤无异的科学研究而“揭露”的“真相”。所谓魏晋风流,是嵇康死前的一曲绝唱;是谢道韫在大雪纷飞时那句柳絮咏雪之言;是孔愉游散名山的自在;是郁郁竹林里传来的啸声;亦是枕流漱石的高洁情怀……
不得不承认,魏晋在中国历史上是一段独特的时期,周有周礼,汉尊儒术,唐宋更是不用说的繁华似锦,至于明清则是被理学束缚得有些沉闷,可无论什么朝代,都没有魏晋这般的狂放恣肆,没有这般的藐视世俗,没有这般的……令人心驰神往而无法想象。若说镐京是编钟浑厚庄重的余音,长安是十里锦缎烈火烹油的华丽,汴梁是壮美而不失秀丽的青绿山水画,那作为魏晋文化应是王羲之醉后写下的一卷行书,或是久久未归的无名诗人涉江采芙蓉时的水声……我不知道如何形容那个峨冠博带衣袂飘飘的时代,更不知如何评价那些谪仙般的人物,或许,他们本身和魏晋一样,是一首诗,一首令后人赞叹却永远无法完美朗诵的诗。
无数网络小说都喜爱以魏晋作为背景,因为那时不似世中人的王谢子弟,因为那时错综复杂的朝堂纠葛,更因为那是一个真名士自风流的年代,我常常怀疑,是否那时的五胡乱华和皇室更迭弄得天下一片血海,所以神仙集体下凡了,否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或潇洒不羁或文采风流的琳琅美玉。
若是了解那时的社会背景,便会明白当时的社会不允许谈论政治非议朝廷,而对于儒生来说,那样一个黑暗的政治使得儒家思想受到了冲击,一时间,佛老之学盛行,名士们谈玄论道,同时也摆脱世俗礼法的约束,那是一个解放自我的年代,仿佛在室内被束缚了许久的人呼吸到了新鲜空气,那是一个重新认识世界认识自我的年代,也是一个对政治绝望而将玄学作为解脱的年代。用《双城记》中的话来说“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年代,这是愚蠢的年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绝望之冬;我们的前途拥有一切,我们的前途一无所有;我们正走向天堂,我们也正直下地狱。”
正是那个时代,文化繁荣的背后是帝王对文人举起的刀,是北方落入他族的愤懑惆怅。稚童的那句“举目见日,不见长安”令无数人沉默,清谈时的麈尾不知何时便会沾上血迹。而当时“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则令多数贫寒学子终生无法位极人臣,所以人们在这种不知有无明日的氛围中探究天地人生奥妙,最终成了魏晋风流。魏晋风流是一种旷达的人生态度,是一种理想无法实现时的愤懑,是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肆意,是一种前路漫漫毫无光亮时的醉意,是喜怒哀乐表露无遗的直率,是管宁割席断交时的清高。
古人用潇洒的谈笑声将黑暗割开了一道口子,白色衣袂在竹林飞扬,纵是屠刀讲斩,也能从容奏一曲;纵是他人嘲笑谩骂,也能一笑置之;纵是天子来使许以万钟,也能不动声色拂袖而去。
每当我想起那个时代,总想捧起酒杯敬上三杯酒,一杯敬其名士风流,一杯敬其繁盛诗文,最后一杯,便敬所有魏晋女子,掷果盈车?只有魏晋女子做的出来吧,敬她们不拘于闺阁礼法,如同名士般的放肆表达。
这本书不过记载了那时人们的只言片语,便能使人心潮澎湃,真不知那些人真正该是怎样的绝代风华?掩卷沉思,不禁再叹一句:“当真如临风谪仙,好风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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