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我家的老屋建于何年,只知道自己生于此长于此,听母亲说她嫁过来时就有老屋了,父亲说老屋的上房是他爷爷——也就是我的太爷爷与长兄分家时从老院子里拆迁过来的。依照父亲的说法,大致推算,老屋已经有百年左右的历史了。我不禁惊叹,不过是一栋土木结构的普通民宅,缘何能这么多年而不倒?这栋老屋该承载了多少陈年往事,见证了几多悲欢离合呢?
老屋实际是组合建筑:五间上房坐北朝南,是一家人的生活起居之所;四间厢房位居院东,用于放置粮食和安置来客;南面还有几间简易房,主要是磨坊、放农具和喂养牲口。老屋因其老,对于我是那样的神秘与敬畏。它为我们几代人遮风挡雨,庇护我们繁衍生息,让我觉得无比亲切与温暖。打小我就从母亲的唠叨里捡拾着关于老屋的点点滴滴。老屋的上房也就是年代最为久远的五间房里,除了住我们一家,还曾经腾出两间来给村里的一位老奶奶借住。
我清晰地记得,老奶奶慈眉善目的,平日里特别讲究。她那两间屋子虽然简陋却一尘不染。她身上穿的不管新旧,始终有棱有角、干干净净。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老奶奶心肠可好了,做的一手好茶饭,经常会给我家端一碗。也常常抚摸着我的小脑袋,满心疼爱地塞这塞那,都是些好吃的、好玩的。看到我调皮捣蛋时,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轻声嘟囔一两句。院子里有这样一位老奶奶,总是让人感觉很温馨、很快乐,连空气都是甜甜的,风儿都是轻轻的、暖暖的。
东厢房有好几年一直作为生产大队的办公室用。墙上贴着两张地图,这两张地图在当时的农村可是稀罕物。我就是通过这两张地图认识中国与世界的。那时我常常十分新奇的在地图前瞅来瞅去,先找到家乡所在的省和县,搞清楚在全国的位置。由近及远,慢慢地我能把各省的名字说一遍,而且能说清大概的位置,以及省会城市叫啥,听得我的小伙伴们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由衷地佩服我咋知道那么多。
南房的磨坊,是全村仅有的两家雨雪天可用的干磨坊之一。那时要把粮食加工成面粉,必须用石磨套上牲口磨上一整天。那个年代家家人口多,面缸里的面一天下去一大截,隔不了几日就得磨新面。尤其是遇上连阴雨,人可以不下地,但不能不吃饭。这时我家的磨坊就派上了大用场,给大家无偿服务,张家来李家去,你方磨罢我登场,人歇磨不停,马换骡子接着干。院子里人来人往,一派忙碌景象。
时过境迁,当我再次伫立在院中,深情地注视这几栋饱经沧桑、久不住人的老屋时,看上去它们就像极其孱弱的老人,不再挺拔伟岸,整体弯曲,局部变形,瓦缝里长满了荒草,墙皮多处脱落,俨然已成危房。院墙多处坍塌出现缺口,门楼已经不在,只有门板上方的“耕读传家”四个大字依稀可辨,诉说着主人曾经的光景。我不敢往下想,赶紧拿出手机在老屋前留下珍贵的视频,并反复确认录制保存,生怕有一日老屋离我而去,永难再见,生生煎熬我一颗空寂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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