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得菖蒲做清供

童年在农村生活，钓鱼，摸虾，捉知了，掏鸟窝，按现在的话说，我算得上一个地道的熊孩子。如今来到城市，那些带有故乡泥土芬芳的农村生活，只能遗憾地停留在记忆深处。

那天，带儿子去陶辛水韵游玩，荷叶田田，接天映日。“水韵”二字果然不同凡响，如流水般灵动温婉，似诗歌雅韵天成。儿子自然是领略不到大人们醉心美景的真谛，只是在一阵阵起伏的水波面前惊叹得手舞足蹈。

如织的游人舍不得转瞬即逝的美景，“长枪短炮”这时候在主人的手中各显神通。横拍是一丛清荷轻歌曼舞，竖摄是数枝菡萏浅吟低唱。春看幽兰秋看菊，冬观腊梅夏赏荷，一点不假，荷花，无论形、神、质，都堪称花中极品。

“宝剑，宝剑。”儿子被河岸边几丛菖蒲吸引得大呼小叫，小人儿何曾见过这种植物。在征得主人的同意后，我折了几支给儿子当玩具，儿子高兴极了，拿在手里一顿乱舞，虽没有华山论剑的一招一式，但那些笨拙混乱的动作，和当年他父亲那英雄豪侠的梦想似乎没有什么两样。

我最早了解菖蒲还是从《本草菖蒲》。“典术云，尧时天降精于庭为韭，感百阴之气为菖蒲，故曰：尧韭。方士隐为水剑，因叶形也”。或许菖蒲的出生就是“皇亲国戚”，这样的身世注定它们的与众不同。在“君权神授”的时代，封禅被看做帝王君临天下的“成人礼”。为上合“天意”，下遂民心，天子都争着登泰山封禅。那时，山路崎岖，龙辇难行，皇帝只有乘车。车轮用蒲叶包裹，为何？封禅是神圣的，不能沾染污秽，菖蒲可谓最佳选择。

《诗经》里有：“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显然，菖蒲是那令人朝思暮想的美人的陪衬，或许那涕泪交织的思念也让菖蒲肝肠寸断。我相信菖蒲是有柔情的，它凌厉的外表包裹着的一定是一颗家国天下的赤子之心。从庙堂走向江湖，是菖蒲的人生重大转折，在水一方好浣花洗剑，菖蒲放弃了金碧辉煌的奢华生活，选择遁迹江湖，但那直指苍穹的利剑还是暴露出菖蒲不甘沉沦的赤子之心，它要做个有用的勇士而非无用的懦夫。

端午之际，家家户户都喜欢悬菖蒲，挂艾草。对于传统习俗，虽不知有无确切的作用，但总不能无动于衷。儿子手中的“宝剑”玩腻之后，我顺手接了过来带回家，端午节也许可以派上用场。再说了，书房的案几之上还缺一清供，菖蒲正可应景。每日览书之余，一睹菖蒲，观物怡情之余，也可聊解那童年的追忆之苦。

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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