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伟
每到端午节,总会记起小时候过端午的情形。那些欢乐、那些亲情以及那些在节日里弥漫的香味总是萦绕于胸,不能释怀,就如流淌在记忆中的一条长河,绵延不绝。
母亲的油炸食品
端午时节,新收的油菜籽已经榨出新油,母亲就用这新鲜的菜油为我们烹炸很多好吃的食品。那时乡下的庄稼少有农残,野生的植物更是纯粹的生态。母亲把那些生长在房前屋后的花椒叶、小茴香叶、荨麻叶等一片片摘回,再一片片清洗,空气中弥漫着它们天然的清香味,沁人心脾。当锅里的清油达到应有的温度,母亲就用一双筷子夹起一张叶片,伸进事先调好的、盛在一个大水瓢里的浓稠的湿面团,在面团里一阵上下翻动,那些芳香的青叶就被面团严严实实地包裹了。母亲再把裹了青叶的小面团放进油锅。只见青烟骤然升腾,油锅发出“嗤嗤”的响声。须臾之间,那些油炸青叶就炸熟出锅了。看着那些盛满小筲箕、大海碗或是瓷盆里还滴着油滴的黄酥酥、金灿灿的美味,守在灶台边的我就急不可耐的要去拿了解馋。除了炸青叶,母亲也经常给我们炸面条。她把手工擀面切成一厘米多宽、六七寸长,直接放进油锅里炸。当然,炸面条也是有诀窍的,母亲可能在揣面的时候往面团里放些猪油或适量发酵粉,这样炸出来的面条酥软、香浓而不油腻,真正是一道让人唇齿留香、回味悠长的美食。我有时甚至以为,在我老家盛行炸面条,说不准母亲就是这种美食的首创者吧。很多年了,母亲不在了,但她为我们烹炸食品的情形和那些烹炸的美食,总在我的眼前浮现,想起它们,我就想起母亲。
绽放在大河里的欢乐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农村,天天都是忙碌的。但是,到了端午节这天,乡亲们都要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享受丰收和节日的欢乐。这天的大人们可以打纸牌、下象棋,可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我们小孩子就把激情和精力倾注到大河里。大河里的鱼儿很多很肥美,有银鳞闪烁、彩鳍夺目、飞腾如箭的大白片、红桃花,还有藏在石头下丰满滑溜、摇摇摆摆的黄怪头(又称黄辣丁),还有体表带刺、斑驳纹身、机灵跳跃的石瘪头……那时一些条件较好的家庭或是痴迷于捕鱼的人们已经有了拦网、粘网、撒网等强悍的工具,都能在较短时间内轻松捕获几斤甚至十多斤活蹦乱跳的鲜鱼。我们这些小孩子没有那些“洋装备”,却也不会安分地闲着。我们把竹棒的一端打一个孔,再从孔中穿一个细小的铁环,用铁环扣住几根一尺多长的铁丝,这就做成俗称“铁链子”的简易打鱼工具,再凭着速度与激情对逃窜的鱼儿穷追猛打,或是一个个搬开石头,凭着技术与耐力与鱼儿对决。不过我们的战果也是不菲,两三个小时后,我们几乎都能收获一斤多鱼儿回家。中午就用这些鱼儿煮汤,放上各种佐料,再加上几片鱼藿香叶,那真是色香味俱佳。不过比美味更让我们高兴的是得到父母的夸奖,因为在他们夸奖我们能干的时候,我们仿佛感觉自己已经成为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能够给父母带来喜悦,帮父母多一份担当。
父亲的书法和愁苦
端午节这天,爱好饮酒的父亲会喝上几杯白酒。有时调制了雄黄酒,父亲还会鼓励我喝一点。父亲不是要培养我喝酒的习惯和能力,他是以一种特别的方式表达对我的深沉的爱。在喝过酒后,父亲会给我讲《白蛇传》、讲艾草治病、雄黄驱邪。在父亲娓娓道来的讲述中,我被神话里的神奇境界沉醉,为那些“神草治病”的神奇功效惊叹。讲完故事,带着微醺,父亲摊开纸笔,饱蘸浓墨,在白纸、草纸或是废报纸上笔走龙蛇。父亲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尤其擅长草书。记得父亲曾经写下“常记少年骑竹马,而今已是五十叟”几个大字。父亲的书法是那么遒劲有力、气韵饱满,但我无心欣赏他的书法,我透过那几个大字分明感到了父亲的伤感和愁苦。父亲那时不过五十岁年纪,但饱经风霜和磨难的他早已白发鬓鬓、皱纹密布,看上去像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此情此景,让我的心里隐隐作痛。我家一共五姊妹,我是父亲最疼爱的幺儿。父亲为了我们读书、成家而辛勤劳作、四处奔波、受尽苦累,我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我立志要通过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并由此带给父母幸福。但我那时什么也改变不了,唯有好好孝敬他们,听他们的话,尽力不让他们为我操心。因为这样,我和父亲“多年父子成兄弟”,他总会第一时间把他的喜悦和悲苦拿来与我分享。
如今,父母离世已经二十多年了,我也是人到中年。我常想,要是父母还在该有多好,他们看到了我们的幸福,他们一定会比我们更加幸福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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