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好人：读严歌苓的《老囚》和《小顾艳传》

读严歌苓短篇《老囚》。为了看女儿出演的一场电影，一个被劳改的人不惜任何代价，甚至不惜性命，可是，他的女儿，乃至女儿的家庭对他并没有爱，因为如果不是他，他们可以活得更好一点。而他虽然不知道怎么就成了政治犯，却以顽强的意志争取着活下来。这样顽强求活的人，却可以豁出命去，仅仅十分钟的电影，仅仅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在银幕上……甚至在出狱以后，他仍然想尽办法弄钱看电影。在劳改队生活半辈子的“姥爷”，什么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人间冷酷没有经历过，他太知道自己在这个家庭的不受待见，可是，他能说什么，他无法辩解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妻儿带来的伤害，他选择默默接受“报应”。他像一块石头一样，让亲人坦然对他“不待见”，对他心存“厌恶”。可是他的内心，对女儿的爱，却是那么柔软而坚毅。与其说他沉迷看电影，不如说，他以自己的方式爱着女儿，默默爱……不能说女儿错，也不能说父亲错。我们知道“姥爷”叙述的经历并不是夸张，甚至可以说，他已经做了“轻描淡写”的处理，也因此，才更加懂得他沉默地“赎罪”，沉默地“爱”。人，其实有太多不能选择，面对不能选择，人性愈发彰显……

《小顾艳传》写了另一种好人。小顾的经历告诉我们，玩了命换什么都行，唯一不能换人换爱情，因为换来的人不会有真心，至于爱情，更是痴心妄想。人在情感问题上，其实都很贱，这个贱与人品无关，或与本性有关。小顾的遭遇告诉我们，他若不爱你，遇难的时候，你是挡箭牌，他一旦得势，你就是绊脚石。或许，这也是人性，总以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小顾从来没有真正得到杨麦，从来没有爱过她的杨麦，成了她一生的笃定。而真正的爱，却又是那么玄妙，从来不觉得爱过小顾的杨麦，却在酒后泄露了自己可能都还不知道的秘密，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内心深处入住的女人叫：小顾。或许，这也是人性，失去了，才知道她的好！可惜，人生的列车只能向前，“得不到的最好”与“失去才知道的好”，都只能遗憾，只能一声叹息。严歌苓的小说，读来总有一种隐忍的痛，一种繁华落尽的凄美或者凄凉。她不动声色，让你去看、去听、去感受；她的不动声色，却在你看了、听了、感受了之后，变成一种魔法，让你从此忘不了一个叫严歌苓的作家，让你从此对严歌苓的每一部作品都爱不释手！

晨报记者 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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