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倩
那天去美术馆参观,从一楼展厅出来,我看到有个身穿风衣的女子,一手举着大屏手机,侧耳倾听,看上去她听不清又很着急,不禁眉毛皱成两条弧线,那样子叫人有些发笑。不用说,她是在听微信语音。
前段日子,闺蜜乔乔发朋友圈正式宣布:“以后凡是发微信语音的,概不回复,有事请垂电,欢迎骚扰。”乔乔在某私企做人事经理,有天晚上大学同学欧文给她发来微信语音,当时她正在开会,已经临近结束,便随手点开听,没想到姿势不对,开启了外放模式,原来欧文与老公吵翻了,是在爆粗口宣泄情绪,乔乔迅速从领导与同事脸上读出各种复杂的内容,满脸尴尬。回去她就去跟欧文通话,大倒苦水,从此她对发语音非常谨慎。
从不适应到适应,再到厌恶,我对语音沟通的感受与乔乔差不多。在家里我的手机都是打成静音模式,因此每有朋友发来语音,我都必须手动点开响铃,再一点一点调整音量,最后才能正儿八经去听。一条一条的语音,或长或短,冷不丁冒出来,着实叫人没脾气。最叫人受不了的是,有的语音还未读取,对方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已经撤回,那一条条被撤回的痕迹,就像作案现场留下的蛛丝马迹,使人顿然觉得不被尊重。
我不太明白,有什么事儿不能打个电话说明,为什么非要发语音呢?再想想,如今公交车上、餐厅里、候车厅等等,有多少人在人流熙攘的摇晃中触屏回放语音?有多少语音沟通是有效沟通呢?又有多少年迈的父母为了能与孩子及时沟通保持同步,笨手笨脚用那长满厚厚茧子的手指一遍遍发语音呢?
我是学心理学的,有些朋友经常发语音咨询我,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叙述,断断续续不说,其背后嘈杂的背景声音,很难听个清楚。出于礼貌又不好假装视而不见,不得不反复回放语音,有些时候回复晚了,一键清理全部消失,我不知所措。其实,语音沟通不只是“方便自己,麻烦别人”,更多的是令原本良好的沟通能力出现退化。
用闺蜜乔乔的话说,“微信语音的确带来很多便利,可是,它同时也在偷袭我们心灵世界的那把金钥匙……没错,就是口头交流。整天抱着个手机听来听去,再会说话的人也不会说话了,这难道不是沟通转移吗?”
周末读村上春树的长篇小说《刺杀骑士团长》,小说中的“我”是个职业肖像画画家,每次画画的时候,除了要请对方做模特外,还要与之进行几次深入交流。开始时给免色画,“最初面谈时尽可能集中注意力,把握对方的形貌、表情的变化、习惯和气质那样的东西,烙入记忆,这样往下就能根据记忆再现形象。”为秋川真理惠画的时候,“我边谈边把她表情的变化和种种样样的动作一个个打入脑海,不妨说,如此记忆的累积将成为我应该画的画的血肉。”后来,免色领悟说,“这种交谈就像小孩子交换漂亮的贝壳。”
我觉得这个比喻很是形象,口头交流也是如此:我传递出我的信息,你传递出你的信息,在真诚交流中情感得到沉淀,这种沉淀就是我们的精神产物。沟通是一门学问,但是,通讯工具带来的数字化变革,永远无法淹没口头交流,抑或是说口头交流永远不会消失,反而会在互联网世界中时隐时现,提醒着人类:关掉网络,二三知己开怀畅聊,吃一顿不看手机的饭,享受温情涌动和“拔刀相见”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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