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期间,虽忙于推杯换盏夸夸其谈八方应酬,然举目四顾抚今追昔,也难免百感交集。
当年的大姑娘小伙子,今已老矣。当年如花招展的靓女,特别是那几位学校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的翩翩舞者,堪称校园流动风景,有人肯为之食“糠头饭”的校花,也已老之将至,虽风韵犹存也是徐娘半老,只能在举手投足间去想象其当年的娟秀风采了。而几位球场上生龙活虎的帅哥,也几近老态龙钟,虽谈笑风生强打精神,也难以掩饰邋里邋遢的坊间老者。几位从农村来的同学,更是如我一般的满头白发,腰板不再直挺,不期而至的苍老毫不留情地罩满全身。还有一位同学患中风后遗症,半边面部麻木,一边手脚也不怎么灵光了。他能来,不忘旧情,真难为他了。
人生易老岁月无情啊!我们真的都老了,丝丝酸楚涌上心头。
同学中有几位生养了几个小孩,儿孙绕膝福蕴华堂,脸上自有从容的自足。有一位毕业后当老师因超生被开除,其夫妇不像“超生游击队”中的那对大伽智勇双全能避善躲,而是不可避免的遭到惩罚。回去就回去罢,本从山中来还回山里去。许多年过去了,他无怨无悔反倒自得其乐,说现在孩子都长大自立了。喜形于色,尽溢言表。最近有文章说中国目前只有数亿人口,而远不是大家常说的13亿多,老龄化社会已悄然到来,不仅劳动力问题日益严峻,据说传宗接代也难以为继。如果是这样,我们那些私下里勇敢地超生多养的同学,岂不成了被遗忘的“民族英雄”?如果是此前读到这篇文章,我会单独敬他们三杯。
在座有几对同学夫妇,说不上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却也是妇唱夫随出入双对,其乐亦融融矣。当初他们是怎么一起的我一无所知。真佩服人家的运作能力,地下工作做得如此到家,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事情做成了。人生就如这鬼天气,有时雷声大作却偏不下雨,有时无声无息却偏偏闹成大雨倾盆。其中有两对因是我同学加战友,曾恳请我从中做些工作,无非是画蛇添足训猫捉鼠之为,多少也算是做了点好事,按风俗习惯是要送个猪头之类物件作为谢礼的,人家未送我也未索,俗事俗礼能免就免了。但他们的故事不该不说一说,其私下里的甜蜜幸福也该与同学分享吧。
没想到潘老师也来了。原来做方案时讲好是不请老师的,我们都六十多了,老师更是年老体衰,怕来了万一出什么事有个三长两短不好交代。有同学说是老师不请自到,但我不信,他不可能有如此超能的心灵感应,能感知我们聚会的时间地点,哪怕他是很不错的物理老师。肯定有人给他说了,让他直奔聚会而来。来了就好。潘老师在我们中学执教23年,上过我的物理课,多多得益于他的教诲。印象中,那时的“文革”了犹未了,政治运动还在继续,各种批斗还在进行,潘老师却因年纪尚轻未染尘垢,没有挨斗受苦。他上物理课也兼班主任,还当过一段时间“连长”(那时学校也是军事建制,一个年级6个班合为一个“连”,“连长”即为“级长”,另有驻校工宣队的领导担任连队“指导员”)。印象最深的是其兼作学校篮球裁判,赛场上哨声一响小分头一甩两手一比划,既威严淡定又风流倜傥很有风度。平日里骑一辆崭新的大链包凤凰单车出入,即使校园人多也骑得飞快,不时还把车链倒踩得嗡嗡直响,吸去一路羡慕的目光,看得那些年龄稍大的女同学两眼发直。那天席上潘老师兴致很高,廉颇虽老余勇尚存,又是致辞又是唱歌迟迟不肯释手。我们珍惜这次聚会,老师何尝不是?我们默默为他祝福:愿老师健康长寿!
45年了!是漫漫人生路,还是弹指一挥间?
五
对于同学聚会,我没能力、没胆量去充当组织者,只好每桌去敬酒,特别是同一个班、同一个宿舍的,一定得敬上一杯,女同学也不例外,哪怕是虚晃一枪也行。诚如卅六哥之问:“此时不聚,更待何时?”同学相聚喝杯老酒,何过之有?
长期在机关工作,平时找我办点这事那事的同学还是有的。我的原则是只要合法合规能帮则帮,出过不少力帮过不少人,扶人之困成人之美毕竟是积德善行之事,免不了也会有人千恩万谢,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每听此话总是惶恐不安,当闲话说说可以万万不可当真。当然,也有办不成做不到的,难免也会有人在背后说我如何如何,忘记同学交情不肯出手相帮,很可能更有甚者说要“潜规则”云云,姑妄言之姑妄听之。好在这一切均已过去,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就随这一杯下肚,且留纯洁的同学情谊在心间吧。
聚会的前些日子刚好我的新书出版,承蒙多方抬举召开了作品分享会,余温尚在,新书也作为礼物送同学了。多年来,工作之余也间或动动笔,写点杂文散文随笔什么的,新书一出心里难免会有点乐滋滋的。但这次同学聚会送书没有别的意思,不是故意显摆,这把年纪这个时候如此显摆也没有多少意义,只是想向同学们表明我做了这件事而已。但愿他们能随意翻一翻,风吹哪页看哪页,能看几行就几行,吾愿足矣。这次聚会我没有登台致辞,心里也有些话没有说出来,这本小书就算我的一点心迹表达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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