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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爱,恰似雪

来源:烟台日报 2018-02-08 09:25   https://www.yybnet.net/

□姜远娜今夜,又见雪花飘。

伫立在鹅黄的立地窗帘前,细数着一片,两片,三片……无数片雪花,袅袅娜娜如寻梦的蝴蝶,追逐嬉戏于天地之间,心头升腾起柔柔的情愫,仿佛二十年前的那个冬夜的那场雪,铺天盖地地在眼前翻飞漫舞。

那年深秋,我去爱人所在部队探亲回家不久,便闻不得任何气味,吃啥吐啥,直吐得天昏地暗,那日子熬得“巴天黑不黑,巴天亮不亮”的。跟我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老公公倒是乐颠颠地抿上一口老白干,“嗯,我说呢,咱家门口柿子树上的喜鹊整天喳喳叫。”于是,锅台上不是放了几颗山楂果,就是放了一串紫葡萄。只是过度的早孕反应一点点殆尽了我初为人母的那份欣喜。

爱人怜我,又有心无力。来信说,班咱不上了,在家养着先。可是在哪儿都是吐,单位里至少还能跟同事说说话,人家两口子吵架我都羡慕!单凭他那点微薄的工资,又怎么填补刚垒起的小窝,何况又得添张嘴。“屋漏偏逢连阴雨”,一次骑车路上又意外摔了一跤,出现流产迹象,于是又打点滴,又吃补药,诸多的保胎措施并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边咬着被角哭边胡思乱想:嫁给军人,你真的准备好了吗?亲爱的宝贝,妈妈照顾不好你,可怜你小小的生命……

直哭得丈夫有了提前转业的念头。

这时冬天,本是在土地里刨食的父母好好歇息的时候。当时父亲身体已经有不适,母亲说,天大地大,也比不上孩儿的事儿大,孩儿的事儿再大,也大不过当兵的守护边疆。父亲也说,去照顾”小老生”吧,别拖了咱女婿后腿。

母亲便撂下父亲在家伺候着圈里的畜类,只身来我家照顾我和公公的饮食起居。

期间,爱人也匆匆从千里之外的塞北,请假回来了!

也怪了,呕吐还真是轻了一些。看来,温暖还真是良药呢!

恋爱三年,聚少离多。每次相聚,我们都如生命般珍惜。那晚,下中班已是半夜,没出公司大门就看爱人在传达室等我。他帮我系上围巾,戴好帽子,又俯身把鞋带紧了紧,拍拍我肩膀———走,咱回家!北风,一阵紧似一阵;雪也扑簌扑簌落下,笼住层林,覆盖山野,铺成一地白霜。爱人不由得拥紧了我,我自是小鸟依人般享受这短暂的温情。”一片两片又一片......飞入梅花都不见”的闲情逸致又升腾而起,让人忍不住张开双臂拥抱这漫天飞雪,仰头,一任雪花飞落满怀。于是发际、唇上、脸上立感温润冰凉,直至沁心入肺。要不是有孕在身,他非得拉着我打“滑刺溜“,我们定会在雪野里奔跑!

深一脚,浅一脚,我俩一路相扶相搀到村口,“千户万户雪花浮,点点无声落瓦沟”,村民房屋上覆盖上一层厚厚的棉被,人们也拥被入了梦乡,偶有谁家的狗叫几声,更显夜的宁静。雪光莹莹,听,有谁在扫雪?听咳嗽声,我知道是公公。“爸,你咋还没睡,半夜三更,怪冷的!””扫个道儿出来,你们也好回家。”公公答。

这还没踏进院落,就见母亲紧忙往炕上端着热了又热的饭菜,进了家门,母亲一边拍打着我们身上的雪花,一边念叨,“可冻坏孩子了,这赚个钱真是不容易,风一瓢,雪一瓢的,赶紧上炕暖和暖和!”再看炕那头,母亲给娃缝的小棉被,小枕头,虎头靴……红艳,醒目。我们俩对视一笑,看把妈急得呀!哈,开吃!公公和母亲也似乎没了睡意,谈着这场瑞雪,看来,看天吃饭的庄户人,不愁来年的收成了!

或许,世上所有父母对孩子的爱,都不带有丝毫的功利色彩,似雪般晶莹,纯粹。那个冬夜那场雪那个温馨的画面在我心中定格,足以温暖我所有的苦难岁月。

来日苦短,去日苦多,如今二十岁的儿子已经平安长成一个帅小伙,我和爱人如那年冬天般相濡以沫,过着平凡的日子,满足而快乐。公公和母亲却先后在雪花飞舞的季节离世。雪化了会再飘,冬去了会再来,与故人却只能在梦里团圆了。

终有一天,我和爱人会慢慢老去,儿子也会芳华不再。爱的心是一辈一辈往下传的,在爱和被爱中完成生死轮回,终究是一个温暖的宿命。又有谁会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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