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文艺生活”

点滴光阴□北芳西伯利亚的寒风，送来雪花飞舞的季节。在“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观中，欣赏“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灿烂；在“窗含西岭千秋雪”的绮丽中，遥想“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的浪漫；围着“红泥小火炉”，讲着那些代代口口相传的民间故事，等待“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童年时代冬天的“文艺生活”，滥觞于瞎子来唱唱、领着猴子耍把戏的、唱夜歌的、听刘兰芳的评书……那些天地间至情至性的自然之文，都是我们曾向往的来自民间的冒着地气的另一种“文艺生活”。

但是最恒定的“文艺生活”是左邻右舍加一帮小孩围炉而坐，或在土炕上同盖一床破棉絮，听母亲或“百事通”老爷爷“破谜猜”，讲故事，从三皇五帝到貔精妖怪，讲不完的故事，道不完的见闻，惬意温馨的乡音亲情，在虚幻朦胧的时空融汇，我们在无边的想象里天马行空，不知不觉走过一个精神丰富的时代。

我的母亲和两个姨都是故事篓子，她们从童年听来的故事直到年已古稀依然能记清楚。我姥姥是个暴怒型的脾气，张口就骂，举手就打，被打的孩子常常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接着在骂声中才知道哪个地方做得不顺眼。母亲小时候，没有一天不挨打的。从四五岁开始，姥姥每天总是让她有做不完的事，春天安排她在菜园看鸡，夏天把她定在杏树下看杏子，秋天叫她去看柿子。如果母亲焦急擅自离开去和小伙伴玩，那顿暴打是免不了的。姥姥的惩罚是棍子打，还有她最拿手的拧和掐，有一次把母亲的肚子上拧了些像一个个鼻子一样凸出去的大疙瘩。

每年每天，母亲站在杏树底下，只能远远地望着小伙伴们像自由的鸟儿到处飞翔，而她的童年没有自由。只有到了冬天的晚上，是母亲最开心的时光，村里有一对孤寡老人，老头叫老丁丁，到了晚上就把母亲和小姨叫家去帮他扒花生，一晚上给她们讲好几个故事，那老丁丁肚里的故事不亚于《一千零一夜》的山鲁佐德皇后，好像他脑袋就是一个生产故事的机器，反正一连三年冬天，母亲和小姨都被他的故事吸引着，只要有空就跑去缠着他讲故事。以至于母亲和小姨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些故事。也许那是她们童年唯一的乐趣，一辈子都深深印在脑海里。

到了我小时候，母亲讲的故事，我一样过耳不忘。一直到上学了，母亲的故事还没讲完。我晚上听，白天就到学校讲给同学听，每次都有同学到里屋老师的宿舍告状：“老师，xx又在孙讲古”（那时孙讲古即孔老二放流毒），老师说：“叫她到讲台上站着。”于是我就被同学们推到讲台前站到上课，等老师上课时说你下去吧，我才回到座位上。那时上课是随着老师的兴趣而上的，没有一定的时间，一般是上午两节课，下午两节课，其他时间都是下课玩。老师不爱动弹了，有时上午就上一节课，所以我站讲台的时间就比较长。但是我心里有故事了，不讲给同学听，憋在心里就难受，更何况有的同学非常想听，引逗我讲，我憋不住还是偷着在教室外的大院子里的某一角，和同学围成一堆，我夹在中间讲。结果不知不觉又被告状了，老师或者班长说：“把她拉倒讲台上站着。”于是又被一帮同学扯到讲台上站着……

即便如此，小时候我最快乐的时光依然是扒着花生听大人讲故事，享受故事里的悲欢离合神异玄妙。在母亲那里听到的是童话神话，在“百事通”爷爷那里听到的是最初的文学样板，《水浒传》人物故事和《封神榜》的片段。在冬夜火炉旁听到“百事通”爷爷讲的《一棵树不卖》的典故，第一次知道了文字功夫的重要性。说的是一户人家卖山，写契约时提出山上有一棵树要留着自己用，便在契约上写了“一棵树不卖”的字句，待到买山人家去山上打柴，卖山人家出面干涉，打起官司，县官根据契约判给卖山人家，买山人家只落得一座空山。那时我便想一定要打好文字功底。

如今的文艺生活极度放浪与五彩斑斓，村村都有俱乐部，冬闲排大戏，跳广场舞，浓厚的艺术气弥漫着文艺的正统感。城市里忙碌一天的人们开始看着电视或电脑品茗，随着一缕茶香沁人心脾，都市的喧嚣随之消散，一丝舒心的笑容，如同乡下老宅夕阳里抚一回猫咪的快慰，轻松地把玩生命的大限。更有一部分群居而心寡者，袭一身小桥流水的书香气，用做学问的招式融入生活的阴晴圆缺，在灯火阑珊处，体会一番闲来写幅青山卖的闲情偶寄，在喧哗的尘世享受沉默的幸福的幻觉。在“浩汗霜风刮天地”之夕，我还是喜欢品味“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第一等好事还是读书”的乐趣。童年时代的文艺生活，延续到现在，是一笔清亮照人的文采拈出铢积寸累的学问，并且要活到老学到老，用独步的文心为大地注册新的思想。

新闻推荐

政协委员王新发： 健全网上订餐退出机制

“外卖这么火，监管一定要跟上！”因为从事餐饮业，省政协委员王新发对舌尖安全格外关注。经过多次调研，他注意到互联网外卖乱象，最主要的问题是“无证经营、安全隐患”。虽然各大网络订餐平台批量下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