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兴燕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想起你了,直到这个飘着雪的冬夜。
孩子早早爬上床,在超级飞侠的英雄故事里,酣然入眠。他的爸爸,偎在另一侧,也渐渐起了鼾声。我靠在床边,听着他们的呼吸,心情无比地沉静。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白,像天地初生。
琉璃世界,雪白梅红,最适宜怀旧吧。尽管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我还是猛不丁地想起了你。
你抱着球跑过来,裹着一阵臭汗,气喘吁吁问我,晚上学五食堂可好?你上扬的嘴角,像彼时吹过田野的春风,轻抚过我的心头。我满意地点头,像小时守着一个美好的约定。
可穷学生又吃得起什么美餐呢?左不过素菜淡粥罢了。但记忆里,却苦中带着甜呢。
那是我从南方来到北方上学的第二年,是答应做你女朋友的第5天。
外人看来,我们太不合宜了。我瘦瘦小小,你高高大大;我生在南方,你长在北方;我学文,你纯理……这么一比,好像真的不搭调。但你一脸不屑,中规中矩的,那叫相亲!你低头看我,眼睛里都是笑意。我仰头看你,满脸都是春花。
独自北上求学的我,从此有了依靠。就像赵雷的《南方姑娘》所唱的,因为有你,我爱上了北方。我们在初春时分,赏过四野的梨花;在灿烂盛夏,听过柳树的蝉鸣;在金秋九月,赏过西山的红叶;在隆冬时节,划过后海的寒冰。生活,像正当妙龄的少年,满眼里皆是美好。
但日子也像天气,不会总是艳阳高照。年轻的我们,哪里懂得什么未雨绸缪?当然更不晓得天长地久、细水长流为何物。我们不过是尽情地挥霍、尽情地索取罢了,就像彼时不知道珍惜这眼前的青春,其实是白驹过隙、水之东流般稍纵即逝的。
我的倔强,不再是可爱;你的固执,不再是坚强。我们两个像彼此蜷曲起来的刺猬,一次次靠近,却一次次伤了对方。吵也吵过,闹也闹过。蔷薇色的梦,终是蒙上了灰尘。
最夸张的一次,干脆在放学的人群中,甩了胳膊狂奔,不管不顾。但究竟为了什么呢?竟然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我头也不回地跑走了,任你在人来人往中错愕。
我们终究分了别。那些曾经以为是永远的,不过像夏花般绚烂了一下;那些曾经因为倔强而不屈的,却永远没了言归于好的可能。我们终究还是走散了,头也不回。
毕业后我回到了南方,把我的记忆,我的青春,以及你,一同埋葬在了北方。而你留在了北方,像一棵榆树,就该扎根在辽阔的北国。
我工作了,恋爱了,结婚了,生子了……曾经以为痛彻心扉的,不过过眼云烟。你也为人夫,为人父了吧?生活得好吗?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想起我吗?
孩子翻了个身,露出了肉肉的小胳膊。窗外的雪,扑簌簌地又来了。
要感谢这多情的冬雪。如若不然,恐怕今晚,我会像许多人到中年的女人一样,拥着孩子沉沉睡去。但天地骤冷,心上乍暖,我不得不承认,你给予我的,温暖远远大于哀伤。这个分寸感在这个年纪,十分恰好。不再抗拒记忆,反而希望你在记忆里鲜活。只要你还站在岁月的那一端,我就知道,我们也有那么美好的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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