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来了 □涂淬凌

中午下班回家，看见地上的青菜、葱和辣椒，篮子里的鸡蛋，我知道父亲来了。父亲原来在我家接送儿子上学服务四年，由于母亲身体不好需要服侍才不得不回家。但父亲总是放心不下，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看看，每次来都带些东西。我也是每逢周末都要带上儿子回家看看，但这一次我有一两个月没有回去了。不一会儿大姐打来电话，说父亲在她家，让我们过去吃饭。大姐家住东关，是近几年为帮我们打理生意才从乡下来到城里的。我们就带着儿子去了大姐家。

父亲今年近八十岁了，个子很矮，但身体还算硬朗。父亲不识字，但穿着很讲究，喜欢穿皮鞋，戴礼帽，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也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出门，用他自己的话说像个老干部。父亲以前在粮站工作，后来回到生产队里赶马车，之后一直在家务农。父亲很严厉，说话从来不让人还嘴，我们都特别害怕父亲，记得小时候我们常常不知道错在哪里，父亲的拳头就落在了身上。父亲很喜欢喝酒，一天两顿，宁愿不吃饭也要喝酒，父母常常因为喝酒吵架，父亲也曾因喝酒赶马车摔伤了身体，母亲说父亲一辈子喝的酒能淹死父亲，父亲喝酒，父母吵架，给我们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阴影。

记得小时候父亲出差回家主要任务就是喂他那心爱的牲口，还有拉上朋友来家喝酒，我和妹妹也常常在睡梦中被父亲的朋友叫起来，撕一块小跑肉给我们吃，这也成了我们温暖的回忆。父亲性格倔强，也很真实，思想特别传统保守，重男轻女思想特别严重，在花钱方面表现特别明显，当我正为几百元复习费发愁时，而父亲却到邻村去为小哥结婚借贷款。尽管家里没有钱，但也是尽量扯平两个哥哥之间的花费差距，他把儿子当成自己的任务，很少舍得在女儿身上花钱，认为女孩不中用，上出来学也是人家人，我上学时也常因为回家要不到钱和父亲顶嘴。上学时的捉襟见肘，给我创作带来了灵感，不经意间的嬉笑竟成为了一篇很好的文章《俺娘说》，也一度让我在师专出了名。

我刚到组织部工作不久，儿子上小学一年级，正值干部档案达标升级验收，工作特别繁忙紧张。儿子放学没人接，又不放心让他一个人走，就让他到学校附近我同学家，等我12点下班去接，再买菜做饭,每天像陀螺似地转，感到十分疲惫。儿子也常常因为和同学家的孩子争东西惹得同学的父亲大发雷霆，这寄人篱下的感觉真的不好受。没时间照顾和辅导孩子，儿子的成绩一塌糊涂。父亲看我忙不过来，答应等麦子种完了就来给我接送孩子。

父亲来后，每天接送孩子上学、放学、买菜、做饭，减轻了我不少负担，我可以安心地工作了，父亲真正成了我家的保姆。父亲很能干，擀面条，做发面，包饺子，样样都会。儿子喜欢吃什么，他就做什么，听说儿子喜欢吃土豆炒肉丝，他就天天炒，也让我常常想起同学她爸天天给孩子买方便面的事，让人哭笑不得。父亲坚持一切以孩子为中心的理念，只要孩子放学就吃饭，他说：“我是来为孩子服务的”。父亲来后，很快适应了我家的生活，学会使用了煤气灶、电磁炉，也知道了用洗衣机洗衣服，看电视也成为父亲唯一打发时间的方式。父亲爱干净，不超过三天就要洗一次澡，他怕老年人脏遭人嫌弃。父亲每天合理安排好时间，买菜，做饭，接送孩子，准时准点，犹如上班，从不误时。这样的日子过了四年，我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有保姆父亲的日子，加班没有了任何的后顾之忧。我经常给父母买些吃的，添些衣服，给些零花钱，让他周末放个假回家看看母亲。父亲说，闺女上学时家里没钱苦了闺女，现在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闺女的，还给钱花，还真亏了闺女，父亲有时讲到这些乐得像个孩子。我是兄弟姊妹六人中唯一上出学来的人，这也成为父亲的骄傲。想到求学时的不易，父亲似乎觉得亏欠我什么，总想弥补。

求学时的艰难成为我和父亲顶嘴的理由，求学时的困境铸就了我今天的坚强和刚毅。有些事情独自去承受，不想跟父母说，除了担心，有时又觉得真正的烦恼是说不出来的。有时工作的繁忙，生活的不如意，都能成为不看父母的理由。

很快到了大姐家，不多会就开始吃饭。父亲和姐夫在喝酒，我们只顾吃饭，谁也不说话。席间，父亲几次欲言又止。很快我们就吃完了，我们站起来就要走，父亲还在喝酒。“站着，不要走。”父亲说，“你几个星期没有回去了，你妈想你了”。“单位有事，我要去加班”我说。“那你去吧”，父亲似乎有些不情愿，又似乎有些无奈。看着父亲几次欲言又止，尽管父亲很木讷，我知道，父亲心中一定有许多的话要说，一定有很多的不放心，一定感觉到了什么……

新闻推荐

吴淞海事局：长平轮离开锚地时碰撞他船 5分钟内信号消失

1月2日晚，上海吴淞口8号锚地一货船“长平”轮沉没，3名船员获救，10名船员至今下落不明。1月3日中午，上海海事局吴淞交通管制中心值班员张广州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1月2日21点19分，“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