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人说:元旦试笔,百事大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光是复印件,元旦就是时光的原件吧?试笔祈福,虽俗气迂腐,但聊胜于无。活着,有时也需要自欺欺人或自我安慰。
敲出这些字,举目无语。我遗失了“笔”,也遗忘了先人举笔的清白情怀。每个时代都有其疼和痛。指尖徘徊在键盘上,试图在word里精神突围;脚尖踯躅在生活里,企望在岁月里胜利逃亡。哪怕一个人,也能过得南辕北辙。生活没有在别处,是我“出轨”了。
此刻是凌晨,北风也睡着。也是这样情境,阿英试笔:“……不时地望着天,看日和夜的战斗,亲切地体验着,看新的年怎样一步一步的静默无声地逐渐显现。”30年代内忧外患,这话显得很矫情。不过,抛开时间局囿,人若无情,还称得上“脊椎”动物吗?
母亲回老家了。她担心独自生活的父亲,和我妻子也合不来。母亲倔强而隐忍,虽然不说,但与我们生活,让她备受煎熬。我送她回家,她还担心我:上班,照顾孩子,还要写作。但她还是回家了。不是对我放心,而是——在我家,她始终是客人,过得颠沛流离。
女儿做梦了,喊奶奶。是我又斥责她了吧?寻求奶奶的呵护。母亲也爱说梦话,不是翻来覆去地喊腰痛,就是翻来覆去地叫我的乳名。我不知道,她是因为痛才喊我,还是因为喊我才痛?这么多年来,我渐行渐远渐无声,她误把那块结石当成我,疼痛地呵护着……
呵护母亲的是父亲。四十年前是他,四十年后也是他——如果他们能活到那时的话。
父亲是个好农民,风光一辈子,当他老了,却成了农耕时代的遗民。机械化种植,已没啥农活了,他仍早出晚归。挎个筐,别把镰刀。没有草给他割了,没有畜粪给他拾了,没有牲畜给他养了……他转悠一圈,挎一筐北风回来。靠着南墙,安静地听母亲的絮叨。
生活里,父亲是个“智障”孩子。不会做饭,不会洗衣,不知洗漱,不知洗脚……全凭母亲督促、照料。母亲进城后,他的时间就凝滞了,天天白开水热馍,脚不洗,衣不换。母亲斥责他,语气很柔软,父亲听得很惬意。一辈子了,这是他们独特的默契、私语和幸福。
现在,母亲回家了,回到她和父亲的家,生活的原点。冰心试笔说:“回家去,家家温暖的灯光下,有着可口的晚餐,亲爱的谈话……”于母亲,“亲爱的”不再是我,而是父亲。三十年前,她痛苦地把我分娩出体外;三十年后,她又痛苦地把我分离出家外。
我有了自己的家,母亲放心了,回到她的家。但我,为何感觉像无家可归的弃儿呢?冰心还说,“然而这平凡的希望——何时才来到呢”?时光啊,有没有一张“返程票”?
元旦书红,万事亨通。我学着先人,把word设置为大红纸,敲下这篇不知所云的试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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