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好的保安

□袁良才

保罗是这家服装公司今年更换的第四名保安。前面三位保安因履职不力，刹不住公司部分职工偷拿产品之风，先后被炒了鱿鱼。这回约翰总经理亲自到全州最好的保安公司经过精挑细选，最后相中保罗，把他带回了服装公司。

保罗也信心满满，他是个很有敬业精神同时也很有办法的人，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力克沉疴，不负约翰总经理知遇之恩。

保罗终日像只高度警惕的警犬一样盘踞在门卫室里，目光如炬盯视着出入的人群。公司除管理人员外，其余几乎都是女工。保罗想，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多，爱贪小便宜，偷拿公司产品的贼肯定就隐藏在她们中间。问题是约翰总经理是个极有绅士风度的人，不允许保安搜员工的身，再说也有悖国家的法律。监控虽然装了不少，但还是有一些死角，偷窃的事难免还会发生。

公司大门处也装了探头，监视屏幕就在保罗的门卫室里，每天职工下班时，保罗把监视屏幕直盯得眼睛发酸发痛，可它毕竟不是X光Y射线啊！保罗上班没几天就出事了。

约翰总经理阴着脸对他说，少了一条连衣裙。保罗先生，你当初是怎么对我打包票的？保罗连声说对不起，并问，老板，连衣裙多少钱—件？约翰不满地瞪他一眼，问这个有屁用？一百美元。

第二天，公司广告栏上贴出一张告示，是保罗写的，说那件被偷走的连衣裙他已代为照价付款，希望此类事件切勿再度发生。

保罗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以心换心，他这么做肯定会感动偷窃者，效果一定很好。他不免为自己的高明主意而暗自得意。但保罗很快失望了。

过了几天，公司又少了两条连衣裙。没等约翰总经理来门卫室兴师问罪，保罗主动跑到总经理办公室去负荆请罪了，恳求总经理再给他一些时间，发誓说一定要刹住这股歪风。

回到门卫室，保罗突然想到，多怪自己过分地依赖监控，还是肉眼直视来得更加犀利而有威慑力，也更容易察觉形迹可疑神情慌张的人。

再到下班时间，保罗就门神样站在大门边上，鹰隼般巡视着每一位出门的员工。果然，他发现一个叫凯莉的中年女工屁股后面有些鼓鼓囊囊，他阴沉着脸走过去，堵住了她的去路。里面揣的是什么？保罗威严地喝问。你性骚扰啊！这里能有什么？白花花的肉呗！我最近做了隆臀手术。保罗当然不敢搜身，不甘心地只好放她离去。

第二天，保罗又被告知，昨天公司丢了五件连衣裙，据说她们是穿真空装而来，然后戴着乳罩堂而皇之走出去的。保安不是形同虚设吗？保罗急了，慌了，找到约翰总经理又是痛哭流涕又是指天誓日，约翰总算答应再给他一次机会。

保罗于是在员工下班时让她们一个一个鱼贯而出，手里还拿着一个古怪的袖珍机器对员工全身进行扫描，说，这是老板重金购进的当今全球最先进的探测仪器，只要夹带了任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仪器就会发出警报。员工们不少人吓得变了脸色，保罗心里暗暗发笑，逗你们玩呢！啥先进仪器？是我捡废铁捡来的不知啥玩意！但保罗相信，他这一损招这回绝对管用了。

错！当晚，保罗就被约翰叫去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丢了几十件高档胸罩呢，还是刚刚研发加工的最新产品。你还是卷铺盖滚蛋吧！

保罗一听，傻了，想到自己要失业，保罗头都大了，扑通一声跪地，抱着约翰总经理的大腿哀求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公司再有产品损失情况他立马滚蛋。老板真是个大善人，尽管暴跳如雷，但到底是雷声大雨点小，同意再给保罗最后一次机会。

保罗回到门卫室，忧心忡忡，哀声叹气。不料门卫室闪进一个人来，保罗一看，是凯莉。半个小时后，凯莉刚走，又闪进一个女人来，是琳达......

第二天早上，保罗来到约翰总经理办公室，主动递交了辞呈。约翰奇怪，公司又丢东西了吗？保罗凄然一笑，丢了，老板，我昨晚人被偷了。我跟踪了一名女工，想弄清她们为什么那么爱偷东西。

弄清了吗？约翰急问。

是的，老板，您的工资开得太低，加之她们的丈夫大部分都失业了，她们的家人特别是孩子都眼睁睁地盼着面包奶酪呢！她们拿了这些东西，就是去换食品的啊！......

约翰气急败坏地说，保罗先生，你这回立了大功，将功补过，我还要给你涨工资。那些小偷是谁？保罗淡淡地回答，对不起，老板，我不能告诉你！否则，她们就无以养家了。

说完这些，保罗眼含泪水，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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