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老兽》中的法与情 □陈 旭

“家与孝”始终在中国文化中占据重要地位，也是超越历史与民族的永恒主题。青年导演周子阳的新电影《老兽》，通过一个“不幸家庭”的故事，以半剧情片、半纪录片的形式，展现了“家与孝”在残酷的社会现实中的复杂性。

单看《老兽》的故事梗概，应该不会有人对这样一位“老渣男”感兴趣——连老婆做手术的钱都偷，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但这部影片不仅让涂们在今年金马奖拿下影帝，还获得了最佳原创剧本，肯定不至于那般简单粗暴。

《老兽》的主角老杨，年过半百、头发花白、事业中落、兜里没钱、老婆还瘫痪，从任何一个角度看，他都在经历严重的中老年危机。面对危机，他的方法是逃避，在外头包养一位年轻的外地小妹，天天到赌场打麻将，假装日子平静如水。老太太病重被送到医院，子女找了他一天但电话一直关机，他的借口是外头忙，没时间充电。实际上，他啥事儿也没有，朋友进县城找兽医给骆驼看病，他陪老友在外住了一天。老友临时有事要回家，将骆驼托他看管两天，他却把骆驼卖了，拿着钱买了玩具给孙子，买了衣服给年轻小妹。等到朋友再回县城来找骆驼，他为补上空缺，只好临急临忙在病床前偷了手术费，给人买了一头奶牛，说“奶牛好挣钱”。

子女为父亲偷走手术费而暴怒，一气之下将他绑了起来，老杨也气得七窍生烟，将子女告上法庭。一场家庭闹剧，就这么轰轰烈烈地爆发了，隐藏多年的矛盾，排山倒海般倾泻而出。

老杨不是讨喜的人物，他性格执拗、脾气火爆，但他不是一个丧失了人性的老混蛋，虽然导演没有呈现他的过往，但在散落各处的言语片段里，还是能拼出他的人物图像。

老婆卧床多年，老杨并非一开始就对她撒手不管，在家照顾了七八年后，老杨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疲惫不堪。他曾是老板，赚了不少钱，后来破产，沦为无业游民。子女早已各自成家，他们只会埋怨父亲“混蛋”，却忘记了曾经的父爱。无论是给大儿子娶媳妇，还是帮二女婿找工作，给三女儿买房子，老杨都没少出钱出力，但在他破产沦为游民后，没有子女试图接近过他的内心。

片中有场戏，老杨因口角之争被两位房产销售人员在街头暴打一顿，这时手机铃响，医院通知他老太太的治疗费已备齐，手术安排在第二天早上。此时，流着鼻血的老杨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他摇摇头，像是如释重负，又像喜不自禁，那份复杂的情感已经“出卖”了他，他不是一个“老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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