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活就有温度

葛维敏小说注重日常生活，在透过事件的发展过程中倡扬人的精神价值的同时，剥露其中的道德冲突，深掘其中的人性内涵。

《碰瓷》即是一篇发人深思的作品。70岁的老人吉德行参加完镇老年委召开的祝寿会，开着电动三轮车回家，途中遇到一辆渣土车，情急之中偏离方向滑进路边的旱沟里，人和车均无大碍。这事本来与渣土车无干，吉德行却借故讹诈4000块。开渣土车的田继早就想拉拢他那个在镇政府上班的儿子吉运通，一下朝他银行卡里打了4万元。事情被吉运通知道了，叫他当面退回4万元现金和作抵押的腕表。一念之差，弄巧成拙，吉德行真想“毫无顾忌地号啕一场”。这是潜藏在心灵深处的邪念对人的无情捉弄。故事的结局呈现出独特个性，有别于其他同类型题材的小说。

《搭便车》主要写美术老师水仙花错失当面请教市美协副主席魏三浪的事。这天，魏三浪来东吴县参加凤凰山写生活动，水仙花很想向他了解国内美术界的动态，希望他能推荐她的《水仙图》参加省画展。从外表看，眼前的魏三浪与一直关心指导过她的那个魏三浪判若二人，水仙花直到坐进他的车里还在疑惑不定，认为上了“贼车”，害怕自己会像表妹那样被抛尸荒野。她到底还是想出个点子，在半途下了车，“从坏人的手中逃脱”。小说情节一波三折，引人入胜。水仙花聪明反被聪明误，行为实在可笑。当从东吴县电视新闻中看到了那个魏三浪时，她究竟有什么感想呢？疑心生暗鬼，暗鬼害自身，水仙花自食苦果完全由其“心魔”造成。

葛维敏将多种表现手法综合运用到小说创作中，不断探索新的方法，新的途径，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书中有多篇采用了别样的“章法”和表达方式，大大丰富了新的看点。尽管这些也许不能算作首创，仍然彰显了他的锐意进取理念和创新求变精神。

《小琪的礼物》在冷峻的底调上流淌着温暖的色彩，颇有分量，艺术创造上亦值得称道。小说分别用文中的主要人物小琪、大勇、春娣给6个章节命名，每个章节都从第一人称“我”的视角来看世态的跌宕起伏。这种直接的表达方式，所叙说的都像是叙述者亲身经历的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事情，使读者有一种真实而亲切的感觉。从作者方面说，更便于直接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本文通过这种体式的运用，细致深入地表现了3个人物的内心世界，从而达到本真地刻画人物的目的。

《一个晕倒在棉田旁的孩子》用日记形式作为小说基本结构，采用第一人称，以日记主人公所见、所闻、所感的方式叙述事件、展开情节、刻画人物。本篇由7则日记连缀而成，内容相互关联，情节发展暗含于日记的内容之中。每则日记前标明了日期和天气，其中天气起到一语双关的作用，为表现主旨服务。比如，首则的天气是阴、寒冷；第5则的天气是阴有小雪；末则的天气是阴，这3则日记反映的内容都令人心情沉重。其余4则天气是晴，都表现事态发展令人快慰。

还有《白悠悠的云朵，红彤彤的情丝》从梦境开始表达情丝，描写细腻，带有科幻笔法，同后部分情节的展开相呼应，读来诗意盎然。《奇怪的房客》写老蔫儿心理活动，将其一分为二，“两个老蔫儿在争辩”，形象地凸显了思想矛盾之激烈，思想转变之艰难。《侄儿转学》全篇通过人物对话表现人物和事件、推动情节发展，很像多场次话剧，而且连剧中的“提示语”都省略了。这种表达形式难度极大，需要每个人说的话都有鲜明的个性，达到听其言如见其人的效果。

葛维敏小说偏重于故事性，有一些的确写得峰回路转、悬念迭起，具有较强的吸引力，“故事让小说更精彩”（作家朱幸福）。然刻意故事性往往又容易将小说作品引入歧途。文学基本知识告诉我们，故事主要写有始有终的“事”，一个事件发展的必然过程；而小说主要写个性独特的“人”，对人心真实形态的描述，所有环境、心理活动、语言、动作的描写，都是为塑造人物形象服务的，全篇能否立得起来，要看人物的真实和深刻程度，“要的就是人物形象有立体感，贴近人心，贴近阅读的情趣”（作家二月河）。由于耽于讲故事，集内多篇小说里的人物就被事给淹没了，显得扁平、模糊。这可能是我的偏见、苛求，或者荒诞之言，仍然矮化不了《谁是高手》富于时代感、贴近老百姓、激浊扬清的阅读价值。

作品是作家的通行证。期待葛维敏写出更多的小说力作。

□ 甄长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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