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村民讨债

春天来了，宋运萍的身子越来越重。但雷东宝在家一直乐呵呵的，在外面却遇到烦心事。徐书记年前已经回去北京，回去前徐书记亲自出手为他做了很多事，他被评为八二年的省劳模，又被补选为市人大代表，小雷家大队成为全县骄傲这个调子几乎无法被改变了。当然，雷东宝遵照徐书记的指示，与陈平原加意“结交”。

还有，他给市电线电缆厂做的一个职工宿舍工程，等去年工程结束，那些职工赶着搬进还没干透的房子，电线厂宿舍的包工费和从小雷家拿钢筋水泥预制板砖瓦泥沙的钱却拿不出来。厂长一直避而不见，那些住上新宿舍的职工将上门讨债的轰出厂门。

雷东宝找上级反映，找电线厂婆家二轻局反映，可上级部门领导说，电线厂确实没钱，没钱你难道能吃了那厂长？

雷东宝发狠，叫几个没事的老头老太去电线厂附近盯着，只要看到厂长进出立刻回来报告。

老猢狲回来一吆喝，说电线厂厂长回厂，大伙儿赶紧去抓，不用雷东宝招呼，大伙自发抄起家伙跳上一辆中型拖拉机，三辆手扶拖拉机，满满四车壮年汉子，加后面跟着骑自行车的，黑压压涌向市电线厂。

宋运萍一见这架势，大惊，忽然，旁边队部办公室有电话铃响，她忙过去打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的门接起电话，那边霹雳似的一声喝，自报家门说是县公安局的，那边又问一大帮人去市里干什么，宋运萍不敢隐瞒，将原委说了，公安局那边大叫胡闹，骂这是闯大祸。

但没等她走出队部办公室，电话铃又响，这回来电话的居然是陈平原县长。陈平原在电话那端大叫胡闹。

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每个冲向市电线厂的人都这样想。更有老猢狲献计献策，说讨不来钱，就搬他们的设备，搬来设备才能逼他们拿钱来赎，也有人说扣了那狗娘养的厂长，不拿钱还债不放人。隔着工人与农民，是穿绿警服的警察，也是严阵以待。

所有的农民都指责痛骂警察包庇恶意赖账。警察请大家安静理性有话商量，可没人听他们的，因为里面的工人也一起鼓噪，与农民对骂，对骂的声音掩盖理性。

雷东宝也是热了脑袋，因为他看到那个欺骗他的厂长也在紧闭大门内冲他吆喝辱骂。雷东宝打小没受过这样的欺骗，抄起手中木棍想扔那厂长，被士根死死抱住，提醒雷东宝千万不能动手，不能伤人。雷东宝哪里肯听，他不把手中木棍扔出去，出不了心中那口恶气。眼看就要挣脱，又一个人伸手一把抱住他。他回头一看，居然是陈平原县长。

陈平原的出现让雷东宝稍微收敛，可他依然大力挣扎，向陈县长诉说不公。雷东宝虽然不情愿，可在陈平原的催促下，还是回头大声吆喝大家倒退。大家虽然一样的不情愿，可还是乖乖倒退。

警察不得不全力封住工厂大门，不过好在那些工人也不敢从窗户跳出来落单。这时，市里的各级领导也纷纷赶来。

而在惊涛骇浪之中，雷东宝捕捉到一个声音，那是曾在小雷家现场办公帮助解决问题的副市长的声音，副市长也说赖钱问题他主导解决。雷东宝立刻刹住所有含冤的话，转头指挥大家回去。而那些在里面正与警察对抗的工人一看不好，以为农民们真去扒宿舍了，大急，有人拖来消防水管水枪，旋开消防龙头，高压水喷向门外所有人。这下，把在场领导和警察也打火了。

乱象中，只听“砰砰”两声暴响，别人可以不知道，当过兵的雷东宝却是听得清楚，那是枪响。他这会儿彻头彻尾清楚了，忙顶着水柱冲击，指挥小雷家大队大伙儿回去。小雷家上下本来就听他的，即使有肝火上涌不肯退走的，被他一棍子也敲醒了，纷纷退走。领导们也被高压水冲得回撤，跟着小雷家大队众人一齐走。这时，工厂工人也看到黑洞洞的枪口，连忙关了高压水，两下里平静下来。

雷东宝想跟士根说几句话，作个交代，被气急败坏的陈平原一脚踹进车里，紧跟领导将车开走。 （连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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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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