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炜明
妻从家乡回来,带来了一些霜打的白菜,我怕她把菜煮坏了,这几天都是自己亲自下厨炒菜。
因为我曾种过菜,知道白菜经霜打后比较甜、脆,口感特别好。妻也说,买这些经霜打的白菜,每斤都贵了不少,卖菜的农民也懂得把“霜打过”作为卖菜的噱头。
家乡的霜天,是和我的少年时代连在一起的。那时候几乎年年打霜,冬天只要吹大风,而晚上的大腿又感觉有什么在割着皮肤的时候,八九不离十次日就会打霜了。打霜的前一晚,要给种在地里的香蕉和木瓜之类,在顶部盖上稻草、薄膜,或者破旧的斗笠。如果不盖或者盖不好,第二天浓霜打下来,大多数的香蕉叶和木瓜叶都会被霜打得像被热水烫过一样,过几天就会全部干枯。如果香蕉树或者木瓜树的顶部保护不好,被霜打了顶,这株香蕉树或者木瓜树就会死掉。所以打霜的前夜,我们经常为农作物做各种保护,要一直忙到天黑才能吃饭。
打霜的晚上,我和哥哥会蜷缩在一张被子里,各自把一张被子压到身下,包成一个粽子一样,大家动弹不得。半夜风停了,吃过的米饭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身体也更冷了。到第二天早上起床,就可以看到檐下装在粪桶的洗脚水已经结了冰,用棍子一捣,“咣”的一声冰面就像玻璃一样碎了。
这个时候看隔壁人家的屋顶,白白的,像是谁在上边洒了一层木薯粉。打开大门,可以看到泥土路上、菜园里,乃至田野的稻草人也是白皑皑一片,像被谁洒了一层白粉。村道上不知道是谁刚刚走过去,在上边留下了一排一排的脚印。有时候看到这个样子的道路,自己也会产生一种留下印记的冲动,几个小伙伴拿着火笼一边在铺满白霜的地上印下自己的鞋印,一边互相吹着口气在路上打闹。
霜天固然糟蹋了一些农作物,但是菜地里的白菜经霜打后却是特别的好吃。而且经霜打以后,菜地里不再有虫害,能够“熬”过来的作物,大多数长势更加喜人。而田里的泥土经霜后也是特别松软,所以一般到了冬天,农民都会把收割了稻谷的稻田犁起来翻晒,一行一行的泥土,看起来特别壮美,犁晒过的稻田第二年虫害也会减少。
霜天给我们这些山里的孩子带来的乐趣也不少。这个时候到山上去,可以摘到一些经霜打的野果。一种叫“油甘子”的野果,经霜打以后树叶都被打落了,留下一串一串的果实,看起来外皮有些霜斑,吃起来却是清甜。
还有一种野果叫棠梨,平时长在树上,因为有很多刺,加上生的棠梨很涩口,所以我不太喜欢吃。但是经过霜打以后,棠梨果已经熟透在枝头,红里带黑的果子,味道特别好。这个时候,一些小鸟也来啄食棠梨,连松鼠和野狐狸都会上树吃棠梨。在山林里,经常可以看到树上飞起来的鸟儿和呼的一声蹿到草丛的松鼠,总有一种和动物互相抢夺霜天成果的得意。
当然,霜天的记忆印象最深的还是山上的枫树,这些枫树经霜打以后,叶子慢慢透出血红的颜色,这个时候的山野长满红叶的地方,就像突然在山上飘起了一片一片的红云,灿烂而壮观。在苍凉的冬天,透过红叶的空隙,眼望西下的落日,那种被颜色激荡起来的兴奋,一下子填满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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