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南瓜藤伴苦夏

●潘姝苗

暑热难耐，食之无味。此时，一盘青翠碧绿的南瓜藤清香扑鼻，教人一见倾心，顿时勾起我的食欲。

每到夏至前后，最常吃的菜就是婆婆做的清炒南瓜藤。油锅加热，先放入红椒、蒜瓣煸香，倒入洗净的南瓜藤，翻炒几下，一盘脆生生、绿莹莹的南瓜藤就做好了。嚼在嘴里，有柔韧的弹性，丝丝松脆入口，细品下来，似有一股拙朴的田园气息，夹着清风与泥土，在喉舌间弥散开来，余味甘甜，回味无穷。

南瓜藤串起的夏天，如同爬山虎攀过时光的墙壁，绿意掩映，缭绕着清凉惬意。此菜似草似木，形状各异，叶、藤、茎、果，四位一体，在指间的剥、掐、撕、揉里纠结缠绵，把轻盈无骨的姿态袅娜在时间里。

南瓜藤不仅味美，还可入药，有清肺、和胃、通络功效，是不可多得的绿色食品。难怪一家老小都对它情有独钟，百吃不腻。

别看南瓜藤清爽一色，摆在餐桌上毫不起眼，制作起来工序却相当繁琐。南瓜藤好吃讲究事前打理，婆婆说，南瓜藤是工夫菜，只有亲身感受才知究竟。工夫南瓜藤要求叶子细嫩新鲜，采摘以外形整齐、色泽碧绿光润为佳。从菜场买回一把来，有粗藤，有细蔓，还有瓜叶和一粒粒的小南瓜籽，须先将藤上有碍口感的老皮掐干净，跟剥蚕丝似的，根根线线，不绝如缕，余下的褪掉筋络的部分才柔嫩可口。

干这活不能急，婆婆每次拣南瓜藤都要搬条小木凳，找一处阴凉通风的好场地，最好再邀上几位四邻的大妈大婶，坐在一处，边聊边掐，既不耽误活计，又打发了时间。往往一把茎蔓扯好，要花一个多钟头时间，掐好一斤南瓜藤大概要舍去半斤的撂头。把撕好的茎叶均匀地掰成一般长短，再经水搓洗，去掉叶片上的绒毛，南瓜藤的品相已经达到秀色可餐的地步了。

我只掐过一次南瓜藤，转而看自己的指甲，竟然塞满了藤叶的绿色汁液，经片刻氧化变得黑乎乎的，任凭怎么刷洗都去不尽。此后便再也不愿掐它了，怕手指伸出去不雅。于是婆婆每次一买好几斤，得空了就坐在院门口掐，装进食品袋放在冰箱里，让我随取随吃。

过了处暑，南瓜藤也渐渐老得掐不动了。餐桌上没有了南瓜藤，预示着炎热的苦夏已悄然落幕。当琳琅满目的瓜果上市，那平复了一夏燥热的南瓜藤随季节悄然无痕，而那清香满溢的味道，似乎仍在渐凉的空气中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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