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鸟的前世今生 ——评长篇小说《鸟镇》

王鸿雁

“闳山夏天的晌午，没有云的时候，地上会升腾起一层白色的光焰，烤得人浑身发烫。劳动的人都抓紧时间休息了，只有知了在拼命地叫，仿佛要告诉这个世界，只有它还活着。”

马治权最新长篇小说《鸟镇》就用这短短的几十个字开启了小说主人公沙平顺由一个农家子弟，通过艰苦不懈的奋斗而走向社会上层，最终却未能逃脱贪腐问罪的命运叙事。也正是这短短的几十个字，隐喻了天地人之间的自然规律及不可违背的自然属性和无法摆脱的宿命，铺陈出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

《鸟镇》这部作品，很难定位为“官场小说”或是“反腐小说”，但好看和可读却是毋庸置疑的。记得作家杨争光先生有言“善与恶、真与假、美与丑等，是经过抽象后的人性的两个极点。现实生活中的鲜活的人性，经常处于两极间的灰色地带相互纠缠，甚至像交融的水乳一样难以区分，这正是小说艺术需要面对并要言说的东西。”马治权的《鸟镇》恰恰是一部试图用复杂的人性叙事来反映一个时代对于善与恶、黑与白、习惯到自然的模糊辨识和定义。作者用近似于报告文学的真实事件虚构出小说主人公的人物命运，就是想最大限度地让读者认识到沙平顺悲剧性结局的必然性。《鸟镇》让我们看到了这个时代或这个世界的某一个侧面。

文学创作除了需要作家睁大一双好奇的眼睛去触摸，去发现未知和陌生的事物之外，更需要作家用自己的心灵深潜到残酷的生活表象之后，去看我们生命历程中那些苦苦挣扎的世界的本质。作者马治权先生，应该说是一个很用脑子，而且会用脑子的人。凡是用脑子的人，对客观事物观察之后就会有自己的认识和思辨。这部小说里自始至终贯穿着一种很清醒的思想。说他清醒是因为这是属于作者自己的独到的思想。那就是作者想通过写一个从最底层奋斗，经历了重重坎坷的普通人，最后进入官场的命理。又无可置疑地表达了一种现象，当权力到了无所制约的时候，一种人性的善与恶就会滑入模糊地带，而这种人性与命运的博弈必然会以悲剧而告终。

当然，《鸟镇》仅就文学性来说，还是缺乏了故事的跌宕起伏、扑朔迷离等高超的谋篇布局水准，在合情合理的人物关系过渡上也略显不足。例如，小说中用了大量的篇幅描写沙平顺与倪梦荇的爱情生活。作者可以说过于理想化了这段婚外恋情，用文学化的笔墨渲染着二人世界的浪漫、纯粹和坚贞。两人年龄相差二十多岁，上下级关系，一个有家有孩子，一个单身优雅。二人风月情场的基础本就是建立在各自心照不宣的欲望之上，作者偏要一厢情愿地建设一座纯情的空中楼阁，把现实中的世俗、琐碎，甚至爱情的孪生姐妹“嫉妒”全都置之度外，一味沉浸在自己乌托邦式爱情的设计中，缺少了人间烟火气，更缺乏了人物之间的情感冲突，甚至就连最基本的家庭矛盾都完全规避掉了。所以，抒写得格外美好，但缺少真实，读来并无感动。相反，读者会在心里置疑，一个因利益驱使投怀送抱的女人，一段始于物质追求而建立的情感，若离开了丰富的物质供给，这样的情人关系能维系多久？

马治权的写作，是情溢于胸而渴望倾吐，他把自己对生活的体验妥帖地渗入到所描写的事物和情感的抒发中。所以对于小说中人物命运的构造，没有什么对与错，但矛盾相互作用下的许多事情确实值得我们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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