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起,山西吕梁市全面深化严厉打击农村黑恶势力违法犯罪专项行动。在成功打掉40多个村霸后,当地公安干警说,近年来村霸出现了“变形”,需要引起基层政府警惕。
集体经济空壳村:“大善人”的“赌王”生涯
在山西省汾阳市冀村,村主任郝四元在村民眼里是“大善人”。76岁的老党员王会成说,郝四元给村里浇地、修路,办了不少好事,“平时见到路边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随手就给一二百块钱。 ”冀村党支部书记马启祥说,村集体没有收入,这些年都是郝四元为村里投钱,“连村两委的办公室都是他出资修缮的。 ”
记者看到,郝四元家的朱红院墙上挂着一幅牌匾,上书“施善乐天”,匾下碑文写着村民对他热心公益的感恩。村委会也有夸他“人民父母官”的匾。
而在民警眼中,郝四元是当地有名的“赌王”。自2002年起,郝四元在村内开设赌场,利用便利的交通条件,吸引周边县城甚至省会太原的赌徒聚众赌博。办案民警说,郝四元一天“抽头”获利达5万元,多年来获取了巨额非法收入。当地警方多次对其进行组织抓捕,但均没有成功。甚至在一次行动中,部分民警被其手下扣押,扬言“释放一个村民,就释放一个警察”。
拆迁村:“民意代表”的“如意算盘”
山西省吕梁市盛地村附近是占地860多亩的重点项目如意湖工程。2016年5月,200多名盛地村村民以“争取占地补偿款”为名围堵施工企业,长达74天。围堵期间,村民行动组织严密、分工明确,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
在当地政府多方协调未果的情况下,盛地村村主任吴福保、支部书记侯其平适时出场。一位民警回忆说,“两人显然是 ‘民意代表\’、‘村中乡贤\’的样子,对政府的要求满口答应,表态回村后继续做村民思想工作,让政府放心。 ”
但事态始终得不到缓解。后经警方调查发现,吴福保、侯其平正是这次阻工的实际操纵者。盛地村代理村主任侯根元介绍说,两人为了招揽工程,打着为村民谋福利的幌子,暗中煽动群众为没有占地的村民索要补偿款,鼓动村民漫天要价,“一个坟头能要到上千万元”。两人再以民意要挟政府和企业,从而达到独占工程的目的。
当一些村民拒绝闹事、只想拿自己的合法补偿时,遭到了吴、侯手下人的谩骂和威胁。一位民警反映,一位市政府领导也收到了威胁短信。
偏远穷村:村里没油水,打到城里去
在一些偏远农村,村霸在村内得不到实际利益,便将犯罪场所锁定到周边城镇。柳林县高家沟乡贺家坡村白喜勤恶势力团伙便是一起典型案件。
30多岁的白喜勤早年经营饭店,有一定积蓄。自2012年4月以来,白喜勤以柳林县某KTV为据点,多次聚众寻衅滋事,同时开设赌场,抽头得利,并在县城渐渐小有名气,也成为村里人口中的“好后生”。
2014年,白喜勤回村当选村主任。此后,他利用农村无业青年想进城的想法,聚集起一批20岁至25岁的年轻人在县城赌博、打架抢地盘,致10余人不同程度受伤。
“白喜勤喜欢打打杀杀,又是村干部,很容易把农村年轻人笼络到麾下。这些年轻人成为他在县城为非作歹的本钱。 ”柳林县公安局刑警队长康伟说。
依靠群众、大数据击碎村霸隐形面具
2016年起,吕梁市全面深化严厉打击农村黑恶势力违法犯罪专项行动。截至今年4月,打掉了农村黑恶势力团伙45个。
吕梁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李安林介绍说,尽管村霸戴上了“面具”,仍逃不过群众的眼睛。公安干警只要紧密依靠群众,就能及时让村霸现出原形。
在过去一年,为广泛收集线索,吕梁市各级公安机关逐村、逐街、逐行业进行深入细致地摸排,获得了大量有价值线索,挖出了一些隐藏较深的农村犯罪分子。同时,公安机关对近年来所有案件进行数据分析,进而打击了一批漏网的违法犯罪人员。
由于一些村霸当上了村干部、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等职务,因此公检法与纪检监察部门联手,发现一起,查处一起,露头就打,绝不手软。鉴于一些村霸骗取村民拥护,吕梁市在执法时侧重做好群众的思想工作,有效防止冲突扩大。
全面加强农村建设 让黑恶势力无处遁形
记者调研发现,近年来农村地区的黑恶势力得到了有效遏制,但仍有漏网之鱼,因此,亟需全面加强农村建设,确保村民安居乐业。
第一,进一步完善农村自治相关法律法规。多位乡镇干部反映,当前规范农村选举的相关法律由于过于宽泛,不能有效地预防和制止一些违法违规行为。基层干部建议尽快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加强对村干部的约束,防止让村霸钻空子。
第二,尽快发展壮大农村集体经济,改变对个别“富人”的过度依赖,保证全体村民对村务的话语权,从而遏制村霸团伙的发展壮大。
第三,全面加强党的基层组织建设,压缩农村不法分子的生存空间。
半月谈 胡靖国王井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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