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涓涓

谢家集·顾正龙

生活中要有诗和远方。

高考填报志愿时，我估分刚过前一年的本科录取线。在自己分数有限的条件下，我很清楚选择一个自己适合的学校和专业的重要性。交志愿表的前一晚，全家都没有睡，将近十一点了，我到厨房洗了把脸，返回时直接拿出笔和志愿表，首先告知母亲自己准备填报的志愿和专业。母亲点点头都表示支持，一如我在高二分科时她支持我的选择。

那个蝉声聒噪的八月上旬，通知书寄到了，我成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亲戚和邻居们在大树底下互相传看着那通红的录取通知书，母亲笑得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给生活机会，这样它才能赠予你风景！

大学毕业后的两年里，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在不断翻阅枕头下的书时，我特别喜欢《老情书》里面老太太的那段话：老和尚说终归要见山是山，但你们经历见山不是山了吗？不趁着年轻拔腿就走，去刀山火海，不入世就自以为出世，以为自己是活佛涅槃来的？我的平平淡淡是苦出来的，你们的平平淡淡是懒惰，是害怕，是贪图安逸，是一条不敢见世面的土狗。别在这辈子，活成了一个让自己都看不起的人。

母亲打来电话，叮嘱我别这山望着那山高，踏实一些，走好脚下的路最重要。早晨醒来那个繁华热闹的城市依然车水马龙，我知道它不会为某一个人停留，不管你显达也好，平凡也罢。小时工、发传单、传菜生、快递员，我一一领教了生活的不易。经常一回家倒头就沉沉地睡去，常被母亲的电话吵醒，问我过得怎么样，我说“挺好的”——其实心里最想家。而对于岁月里的点点滴滴，你只能铭记或者遗忘，那一站站你爱过、恨过、淌过汗、流过泪的旅程。

前一段时间，母亲来城里住，常常电视也不看，就呆呆地坐在屋内的一角，也不说话，只是侧耳倾听着厨房里灶具的炉子上正炖的汤是否已经开了。我知道母亲住不惯城里，还惦记着家里的鸡鸭是否喂饱了，地里的菜大概也到了成熟的时节要收了。有些事情做，母亲就有寄托，母亲常常对着屋外的天空发呆。我有些不忍，就找话题和母亲拉呱。母亲的话匣子一打开，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统统倒了出来——尽管母亲所说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我却听得津津有味……

一次，我和母亲一起上街买菜，她跟着我走得气喘吁吁。我放慢脚步，母亲不服输地强调说是昨晚没有睡好。快到家时，天突然下起了雨，母亲开始往家跑，边跑边回头大声说：“儿子，看看我跑得不慢，身体好着呢！”我突然间鼻子一酸，舍不得追上她，脚步越来越慢。并善意地提醒母亲：“妈，你慢一些！”这简短的五个字瞬间被风吹散，飘进耳朵后已变成了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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