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超

小李这次吃了定心丸，B超结果出来了：男孩。

今年三月，小李的媳妇辞了工赋闲在家。大伙问起，小李说，媳妇有病，向单位请了病假。乡里乡亲的，加上女人身上的病很难说，因此，大伙也不好意思细问，至于小李媳妇得了什么病，谁也说不清。

四月的时候，同乡小张告诉大伙小李媳妇怀孕了。大伙面面相觑，但决不奇怪，结婚多年妇人怀个孩子有什么稀奇的？

话说回来，小李这小伙子人挺好，为人和善、处事井然，只是他命不好，媳妇接连生了三个娃都是女孩，按照农村的习俗，生不下男孩也就活不起人，在村里也就没地位。于是，小李媳妇生了第二个女孩后便和小李一道来了宁城。一是为了打工挣钱；二是为了躲避计划生育。

然而，生娃的事很难预料。生第二胎的时候，小李媳妇就吵嚷着让小李带她到医院做B超，如果是男孩，他们就生；如果是女孩，他们就打算堕胎。可小李心疼那几百块钱的检查费，二来听说医院也不许这么做，一拖再拖，等到娃娃生下来的时候，是女孩，两口子便朝夕五晚地吵架。小李气不过，索性托了个熟人，把亲生生的骨肉“送”给了别人。

这不，第三个娃娃刚怀上，小李媳妇又吵着要去医院做B超。老乡们建议，宁城某私人医院B超检查很准确，只是花费很高。小李吸取上次的教训，加上生了好几个孩子负担也重得很，这次，哪怕是砸锅卖铁也要带媳妇去医院做B超。

B超单子出来了，是小李和媳妇日思夜想的结果：男孩。小李的心里乐开了花，笑容也多了，人看起来也比往日精神了许多；小李媳妇更是眉开眼笑，也不再把怀孕的消息保密了，逢人便说，等娃娃生了，他们就回老家盖房、做生意。

而人生的事，十有八九出乎意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不，伴随着娃儿的一声啼哭，护士小姐告诉小李生了个千金。小李的心咯噔一下，头嗡地一声闷响，怎么会呢？B超单子上明明显示的是男孩啊？

媳妇满脸疲惫、脸色苍白，小李拉着媳妇的手，强忍着心底的不悦对媳妇说，是男孩，是男孩。转身的瞬间，眼泪却不由自主地在眼眶里打转，望着护士怀里的孩子，小李突然感觉身子很重，他发愁的不是该如何告诉父母和妻子这次又生了个女孩；他发愁的是该如何面对超生罚款和这个女孩是自己留下养呢还是又送给别人呢？

窗外，黎明正悄悄地向四野散开。小李捏着先前做得那张B超单子，呆呆地，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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