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世纪前,中国林州的10万开山者,历时10年,绝壁凿石,挖渠引水,把中华民族的一面精神之旗,插在了太行之巅,世人谓之“红旗渠”。
莽莽黔北深山里,同样藏着一条生命渠——7200米主渠,2200米支渠,在大山之间蜿蜒盘旋。这条历时36年之久,绕3重大山、过3道绝壁、穿3道险崖的水渠,当地群众亲切地称为“大发渠”。
修建这条生命之渠的领头人,是80岁的共产党员,播州区平正仡佬族乡团结村草王坝原支书——黄大发。
巡渠,已成为黄大发的一种习惯。
造梦
生生世世地想,年年岁岁地盼
这是一双蒲扇大的手。掌上的老茧铜钱般厚实,十指皲裂粗糙像钢锉。与黄大发握手,瞬间感受到一股力量。
日近中天,妻子端上几样自家地里侍弄的土菜,80岁的黄大发腰杆笔直端坐桌前,端起一碗白米饭,吃得挺快。
每当讲起草王坝的水,老人分外激动,7个字被他反复说起:就是要拿命去换!
昔年战天斗地的号角声似乎难以追寻,但火红年代的记忆仍十分清晰——
“山高石头多,出门就爬坡,一年四季包谷沙,过年才有米汤喝。”“拿命去换”的艰辛从当地流传的民谣里可见绝非虚言。1995年前的草王坝因为缺水,全村种的是包谷和洋芋,吃不上白米饭,只能吃包谷沙,无水、无电、无路,男人娶不上媳妇,光棍村的名声不胫而走。
水,是草王坝人生生世世的想,年年岁岁的盼哟!
1936年出生在草王坝的黄大发,从小是孤儿,靠着给邻村的亲戚卖力气干粗活拉扯长大。1959年,23岁的黄大发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他被推选为草王坝大队长。“我决心为村民干3件事:引水、修路、通电。”黄大发的誓言在当时的村民们看来无异于白日做梦。
黄大发心里有底:草王坝缺水,但几公里外的野彪村水源富足,只要劈开阻隔两村的灵宝山,水就能流进草王坝。
23岁的黄大发立誓修渠引水,现实却无比残酷。没有任何修渠技术,测量靠竖起几根竹竿用眼睛瞄,没有水泥,沟壁直接糊上黄泥巴,不知道什么叫导洪沟、分流渠,洪水一来,沟渠和草王坝人的心被冲得七零八落。修修补补十几年,水就是进不了草王坝,这一搁又是十几年。
有人断言“草王坝的人就是这个贱命,别再想吃上白米饭。”
逐梦
勤勤勉勉地学,夜以继日地干
修渠失败,草王坝人像斗败的公鸡。
1989年,53岁的黄大发被抽调到枫香区水利站协助工作,他暗下决心学习水利技术。不识字,就一个字一个字地临摹,不懂测绘,就缠着技术员就着图纸讲解……3年时间,他积累了大量修渠知识。
一次区里开会,午饭时,一位曾经到过草王坝的干部来到正狼吞虎咽的黄大发身旁说:“黄支书,大米饭好吃呢,还是包谷沙饭好吃?”一句话,让他食不下咽。
难道草王坝人只能安于宿命,甘心祖祖辈辈受穷?
黄大发不信命,他要重启修渠计划。经过专业测绘和精心谋划,修渠项目再次得到县、乡政府支持,从当时并不宽裕的财政里划拨6万元资金和19万公斤玉米。
被贫穷和干渴冲散的人心还能聚齐吗?为了检验群众修渠的决心,水利站出了一道考题:草王坝如果能在第二天早上凑齐1万元钱,水利站技术人员马上就位!
黄大发连夜跑回村里召集村干部开会,决定按每亩土地39元逐户收取集资款。动员会上,有人抵制。黄大发的舅公杨春发指着他说:“大发,你要把水引过来,我手掌心里煮饭给你吃。”散会后,杨春发还是悄悄将39元钱塞进黄大发的手里。
几斤黄豆,几只鸡,几斤蜂糖,陆陆续续凑到村干部手中,第二天拿到乡场上卖了换钱,总算凑足了一大摞皱皱巴巴的集资款。
1992年春天,大发渠动工。有人说,爱做梦的黄大发,这次是做白日梦。
每天,两百多人的队伍跟着黄大发扎进深山修渠,施工队负责在前面凿石壁打槽,村民在后面跟着挑土方砌堡坎。
修渠难,物资运输难,聚拢人心更难。不通路,水泥、石粉靠人背马驮运上工地;没有后勤保障,包谷沙搭配酸菜冷洋芋一天只吃两顿,可人心聚不齐,这渠不知要修到何年何月?
“党员思想落后,群众就不齐心,我们怎么对得起共产党员这个称号?”每月初,黄大发都要在晚上召集村里20个党员开会,号召党员冲锋在前。
修渠期间,黄大发的二女儿患了肾炎,躺了几个月就走了,13岁的大孙子突发脑膜炎又走了。埋葬完亲人,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抹掉悲痛的泪水,又带着工具上了山。
有人除夕夜想过个闲年,却看到黄大发带着一家老小又上了山,立即丢掉碗筷热乎乎地跟着干。鞋磨破了没钱买,黄大发赤脚步行20多公里去背炸药,脚板磨破皮,双脚血淋淋的,管仓库的工作人员想要资助他买双鞋穿上,他却婉拒了。
3年时间,草王坝人勒紧裤腰带,用双手硬生生凿出了绝壁引水的奇迹:一条跨3个村,10余个村民组,主渠长7200米,支渠长2200米的大渠终于竣工。
圆梦
通电通水又通路,就是要拿命去换
1995年端午节,当汩汩清流从沟渠一泻而下时,草王坝全村老少扛着锄头一路呼啸奔向自家的旱地引渠蓄水,把祖祖辈辈刨食的旱地变为稻田。
半坎组49岁的徐开伦和黄大发跪在地里热泪纵横,年年岁岁的盼哟,终于圆梦了。这年春节,村里家家户户把平日里舍不得吃的新米煮上一大锅“敞开干”,徐开伦一口气干了5碗。
水通了,黄大发又带领群众开展“坡改梯”,稻田从240亩增至720亩……乡亲们亲切地把这条渠称为“大发渠”。
通渠的那一年,草王坝通了电,接着又修通了通村路,领头的还是老支书黄大发。
“不能让下辈人受没上过学的苦。”20世纪60年代和90年代,黄大发两次为学校选址和修建发动群众。近些年来,仅有百多户人家的草王坝出了三四十个大学生。
时光老去,70岁那年从村支书岗位退下后,黄大发仍然一呼百应带领群众修沟补渠。
“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是黄支书带头决定的事情,我们二话不说就跟着干。”这是群众对黄大发的肯定。
全村黄姓人家只有30多户,100多户是徐姓人家,是什么让黄大发能赢得群众真心拥护?
“是公心!”70岁老党员徐开伦竖起了大拇指。每次拉水泥的车厢里撒落的水泥,黄大发总要仔细清扫入库。妻子说家里灶台需要一碗水泥来补一补,他坚决拒绝!
“修渠那几年,买炸药水泥,过他手的钱就是20来万元,硬是没出一分差错。”71岁的老会计杨春有记忆犹新。“他一辈子腰杆都硬邦邦的,说话做事得罪了不少人。”村主任沈仕章回忆说,有人暗地使坏,悄悄把他家的杜仲刮了皮,把地里的菜籽砍倒一大片,堆放的包谷秆也被一把火烧了,老伴坐在地里欲哭无泪,黄大发简单安慰几句又上山修渠。
老人种下的100多棵李树结了果,有人劝他把果子拿去卖,他拒绝说:“栽下李子树就是拿给大家吃的,觉得好吃了,才会想去种。”
这些年获得的表彰不少,但压箱底的是当年的工程图。半个世纪前,关于草王坝修渠引水的蓝图被铺开,黄大发把实现梦想的手,指向了壁立千仞的擦耳岩……这张还沾着泥土印迹的图纸,被黄大发珍藏了18年。
一天,黄大发在县里的组织下参观了花茂村,回来后辗转睡不着觉,80岁的老人仍在不断追问自己:如今的草王坝,虽然荷包日渐鼓起来,但还没有脱贫。没有水,可以号召大家开山凿石,但脱贫攻坚这座发展中的无形之山,如何开凿,又该怎样翻越?
“一是通村路要硬化,不能坑坑洼洼;二是村里要修水站,要让大家喝健康水,不生病;三是要向花茂村学习,建设新农村!”老支书言语间满是憧憬。
水拍山崖,风过林海,一抹斜晖洒进草王坝金黄的稻田。黄老支书一字不落地念起入党誓词:“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
信仰的火炬一旦点燃,就会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和无穷的力量。(文/图据人民网)
新闻推荐
近年来,抑郁症早已不是陌生的概念,但与此同时,人们对它的认识仍存在种种误区,“微笑抑郁”便是其中之一。这是一群“隐形”的病人。和人们印象中那些终日愁眉不展,看上去疲惫憔悴的抑郁症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