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奸臣伯嚭的“苦衷”□惠铭生

伯嚭画像

说奸臣，人们对秦桧、和珅、李林甫、严嵩等名字耳熟能详，对伯嚭(pǐ)则比较陌生。

伯嚭，经常“入选”中国历史“十大奸臣榜”。吴王夫差时期，伯嚭官至太宰，权力非常显赫。但在吴越争霸中，伯嚭俨然像一个“潜伏者”，成为越王勾践安插在吴国高层中的一名“特工”，使命似乎是专门颠覆吴王政权的。

而这一切，竟然是因为伯嚭的一次“平常”的受贿。

伯嚭，春秋晚期人，生于楚国贵族家庭，是楚国名臣伯州犁之孙。父亲郤宛，是楚王左尹，为人耿直，贤明有能，深受百姓爱戴，因此受到了少傅费无忌的忌恨进谗，被贪婪的楚令尹子常所杀，并株连全族。但伯嚭侥幸逃离。

跑到哪里安全？这时伯嚭想起吴国，因为那里有一个人——伍子胥。

伯嚭和伍子胥并不相识，但是，伍子胥也是楚国逃亡吴国的一位贵族。基于“同病相怜、同忧相救”的缘由，在一次盛大晚宴上，伍子胥向吴王阖闾举荐伯嚭。从此，伯嚭仕途顺利，青云直上。吴王夫差继位后，伯嚭被任命为太宰。

太宰，乃“万官之长”。假如没有吴越战争，伯嚭或许依然当高官、食厚禄，一生享有荣华富贵。但人生无常，因为这场战役，因为一次“不起眼”的受贿，伯嚭和吴国的命运从此发生逆转——

公元前494年，吴王夫差出兵伐越，双方激战于夫椒，越军大败，不得已，越王勾践派娴于辞令的大夫文种，入吴求和。但在伍子胥的反对下，吴王夫差拒绝和谈。这时，大夫文种想起伯嚭，认为他贪财好色，而且深得吴王信任，如果用钱财美女“拿下”伯嚭，吴越和谈或能搞定。于是，越国在内宫精选八名美女，备足白壁二十双、黄金千镒，让文种暗中登门拜见伯嚭。

两国交战期间，伯嚭私见敌国代表，自然有叛国通敌嫌疑，贵为吴国太宰的伯嚭焉能不知？但是，在八名美女、贵重金壁面前，贪婪、淫邪之心顿时升腾，哪里还有什么爱国情怀和做人的良知。结果呢？在越国第二次求和时，伯嚭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力挫伍子胥，说服吴王夫差答应和谈。后来，越王勾践夫妇带领范蠡等三百人入吴，以做人质。

在春秋时期，交战国中的一方臣服或议和，这不算稀罕事。伯嚭撮合吴越两国罢战议和，严格而言，也不算卖国，假如点到为止，及时从吴越两国矛盾中抽身，且以吴国利益为重、做好太宰本分工作，伯嚭后来也不会背负上“奸臣”、“卖国”的恶名。

问题是，越王勾践不仅想活命、存国，而且更想复仇，灭掉吴国。入吴后的越王勾践如何在“狼窝”中存活、如何返回越国，伯嚭无疑是他们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而受贿之后的伯嚭也深知，勾践一日不返越国，就有一日杀身之祸。勾践一旦遭遇不测，毫无顾忌的越国臣子，如文种，必定会将他受贿的事完全抖搂出来，如此，他必定会被扣上卖国通敌的罪名而死无葬身之地。

此时的伯嚭心有“苦衷”，因为一次次受贿，自己已上越国的“贼船”下不来了，且与越国利益绑定，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想当初，伯嚭敢于受贿，“底线”就是帮衬吴越议和，除此之外，恐怕并未想“卖身”给越国。但是，受贿原本就是一条不归路，无论你怎么做，那都是死路一条，无法善终。

为了自保自救，伯嚭只能在“卖国”道路上越走越远，最终他又错走两步昏招：一是千方百计美言赞誉越王勾践对吴王夫差的“忠”和“顺”，说服夫差释放勾践归国。二是除掉伍子胥。因为伍子胥的存在，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他贪贿通敌的行为，一旦被伍子胥掌握，那就是伯嚭的末日。最终，伯嚭的这两个愿望也都实现了：越王勾践回国，伍子胥被逼自刎。

在伯嚭的助力下，越王勾践捡得一条性命回国后，一方面，勾践以文种治国政，以范蠡治军旅，自己则卧薪尝胆……这样，经过“十年生聚”，越国实力大增。公元前478年，越王勾践再次率师伐吴，吴败亡国，夫差自杀。

越国反败为胜，灭吴雪耻，伯嚭绝对是第一“功臣”，但他的结局是什么呢？史载，越王勾践攻入姑苏城，占据吴王旧宫，百官朝贺，而伯嚭也在朝列中，自以为以前曾于勾践有周全照顾之功，因此面有得色。结果呢？勾践却下令诛杀了伯嚭，罪名是“不忠于其君，而外受重赂。”

最近，《人民的名义》电视剧正在热播，其中有一个人物——高育良，是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年近六十，是一个擅长太极功夫的官场老手，同时也是一位学者型干部、法学家。剧透却是，这位深受陈海、侯亮平敬重的师长，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腐败者。

但是，高育良原来是一名正直的官员。据原著小说描写：高育良当年是吕州市委书记，赵瑞龙和杜伯仲第一次去找高育良时，就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即便赵瑞龙利用权力把自己的政治对手李达康给弄到林城去了，但高育良对明显违规的湖岸花园暨水上美食城项目还是打太极拳，推来推去就是不办事。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后来赵瑞龙又把一幅张大千、价值60多万元的珍贵字画送给高育良，但高育良依然不收，正色让他拿走。实在没办法，赵瑞龙和杜伯仲使出了杀手锏，给高育良送美人，硬是把一个土气的渔家姑娘高小凤，短时间突击塑造成了一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小可人。结果呢？高育良沦陷了，倒在了一个突击训练的“美人”身上……

历史是一面镜子。不管你位有多高、权有多重，一旦咬上贿赂的“诱饵”，你的尊严和人格便不值一文，而且为命运多舛埋下伏笔——要么，为人所驱使，被动违法乱纪；要么，不受摆弄，别人就会用你受贿的把柄要挟你……伯嚭的遭遇，就是典型案例。只是，不知有几人能读懂伯嚭当奸臣的“苦衷”，并引以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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