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绍国
火热七月。郝立从顺风工程公司工地回到办公室,空调还没吹干身上汗水,顺风工程公司侯总就打来电话。侯总说,“郝工,晚上我请你喝茶,能赏个脸吗?”
看来,侯总对工程质量问题心知肚明。郝立沉吟片刻说,“侯总,那就有请你破费了。”
郝立是政府重点工程验收组成员,他负责现场跟踪检测,所采集的质量数据对整个工程验收与评估至关重要。所以,时有向他求情的人。之前,郝立都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可是不久前,郝立谈了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女朋友,当他与其谈婚论嫁时,女朋友却要求他必须有三居室的房本。而在这个城市买一套三居室,首付加装修最少也得五六十万。而郝立才工作两年,没什么积蓄,这个数字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郝立不想失去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便决定拿原则做交易,正好侯总要给他这个机会。
挂了电话,郝立却紧张起来,甚至感到胸闷气短。原来,迈出这一步并非心安理得。
郝立打开临街的窗户,想透透空气,一股热浪却扑面而来。随之,烈日下一个拾荒者吸引了郝立的目光,那背影很像他的父亲,他的心不由一颤。
郝立来自乡下,母亲死得早,是父亲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为供郝立读书,父亲先是长年累月给城里人的新房背沙子、水泥、地板砖等装修材料,每天都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负重攀爬,以致腿和腰都累出了伤。父亲不能负重后,就在城里起早贪黑地拾荒,继续供郝立读书。为了郝立,父亲吃尽了苦。所以郝立工作后,就不让父亲再拾荒,要父亲同住,伺候父亲安度晚年。父亲答应不拾荒,却不愿与郝立同住,说乡下空气好,物价也便宜,就回了乡下。也不让郝立下乡看他,说怕影响郝立工作,就十天半月地来看郝立一次。每次见郝立,都说他在乡下生活很好,要郝立不要牵挂。
父亲怎么又拾荒了呢?我得打电话问问是不是父亲。郝立立刻拨通父亲的手机说,“爸,你在做什么?”父亲说,“我在河边钓鱼呢,你有事吗?”郝立说,“爸,我看见街道上一个拾荒的人很像你。”父亲说,“像——我?你在哪儿看见的?”郝立说,“我在办公室窗口望见的。”父亲说,“你的办公室在六楼,与街道又隔着一条大马路,哪能看清人。”郝立说,“爸,确实很像你。”父亲说,“你肯定看走眼了。没其他事我挂机了,又有鱼上钩。”
这通电话一点也没有打消郝立的疑惑。我得见面证实一下,拾荒者不会走得太远,应该能找得到,郝立骑上自行车就向大街上追去。这是一条正在拆迁的老街,郝立在街尾追上了拾荒者。拾荒者正吃力地用锤子夯一截包裹在楼板里的废钢筋。郝立走近一看,果然是父亲。原来父亲根本没回乡下,这两年一直租住在城中村里。
郝立说,“爸,你何苦要遭这份罪呢。”父亲说,“人都会养成习惯。我的习惯就是不能闲着,一闲着就浑身不自在,像犯了大烟瘾似的,总想找点力所能及的事儿做。你不让我做事儿,我会闲出病的。”郝立说,“爸,没那么邪乎,你这就跟我回家去。”父亲说,“邪乎得很。你一定看过报道,有个贪官,穿旧衣,吃剩饭,骑自行车,却贪污受贿几个亿,钱堆在家里都发霉了,你说他要这么多钱有啥用,这分明就是贪习惯收不了手了。”郝立说,“爸,你这都哪跟哪儿呀,尽瞎扯。”父亲说,“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人还是吃点苦好,自食其力,踏实,太平。郝立,你也是手中有权的人,可不能因为现在手头紧乱伸手。不然,你那窗口会天天令我失望的,我这大半辈子的苦也就白吃了!”
郝立听了父亲的话,瞬间石化了一样。父亲出现在窗外,并非偶然,父亲每天出门拾荒,都要先来看看郝立办公的窗口,才会欣慰与心安地去拾荒。我是父亲的骄傲,也是父亲永远的牵挂啊!郝立顿然醒悟。
晚上,郝立没有赴侯总的约,而是约会了女朋友。他向女朋友摊牌,近期拿不到三居室房本,是合是散悉听尊便。女朋友不想就此失去大有前途的郝立,约定等郝立三年,也从三居室降为两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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