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笼,掌灯笼;新娘子,脸儿红……”我和小伙伴们一边唱,一边掐下灯笼花(也称灯笼草,即蒲公英),深深吸足一口气,“噗”地一身把茸毛吹远,再“噢”地几声尖叫,去捉小小的灯笼。此时,我们满脸的汗水,红彤彤的脸儿比新娘子揭盖头时还红呢。这就是留在我记忆深处的一个令人兴奋的幼时娱乐项目。
灯笼花就像小人国的小降落伞,在风吹雨打中,悬空飘舞一阵子,尽管我们不遗余力地捕捉,它还是四下里散开,不见了。在春光一览无遗的古镇田野,小伙伴们为寻找灯笼花,就像抢新娘子的红包一样跑来跑去。
爸爸见我这么爱玩灯笼花,就从田埂边移植了几棵在菜园子里。事实上,爸爸也有灯笼花情结。那时的灯笼花对于他们来说,肯定不是用来玩耍的。在那些全民都紧勒裤腰带的日子,大人小孩不是都来回走在田埂上、爬上坡坎去撬灯笼花、厥苔、“猪鼻孔”、脚板苕这些野菜吗?那是多么难熬的岁月!一向只作为应时野菜来玩耍的灯笼花、“猪鼻孔”,都不能算野菜,却都变成“美味”了。
爸爸说,那时我们一家人常常乱切一些现在连名儿也叫不出的野草,混杂在一起,熬成难吃的稀糊来吃,有几次吃的就是灯笼花。老人说,把灯笼花在开水锅里焯一下,去了苦味就好吃些。我们如法炮制过一次,却再也不想这样吃,不过到头来又得硬着头皮去找这些野菜。因为那时,为找野菜,吵架甚至打架的事时有发生,所以我们都不忍把灯笼花扔掉。那首童谣,就伴随着爸爸他们在找野菜时哼唱。后来,爸爸又把它教给了我。
灯笼花当初也许不大愿意被迁移,它爱那些田野、坡坎,它紧紧地趴在了野地里,就像和野地合为一体,野地就是它的家一样。因此,爸爸最先把它移到菜园的时候,它一定是受了很大的伤害,枯萎干瘦,过了一段时间,又慢慢有了生气,有点眉清目秀的样子,第二年竟然开出了美丽的花来了。绿黄绿黄的灯笼花,就像油菜花一样令人惊艳。
我一直以为灯笼花是始终趴在地上的,所以需要人们费力地去撬。没想到移到土壤松软的菜园后,它比那些芹菜、韭菜还长得旺,绿油油的嫩叶直往天上冲。从那以后,灯笼花家族就在我家菜园子里一年一年地繁殖起来。
事实上,爸爸起初在田埂上把灯笼花移植到菜园的时候,还遇见了一只小黑狗。小黑狗其实就是一条无主的流浪狗,身上几处黑毛被污泥痂结在了一起。它看到爸爸蹲着在撬灯笼花,竟然一声不吭地摇着小尾巴走到爸爸面前,鼻子嗅着爸爸的鞋子、裤脚,眼睛望着爸爸。就这样,爸爸将小黑狗带回家,给他洗净了身子,原来它是一身的黑毛。我非常喜爱小黑狗,经常“黑儿黑儿”地把它唤来唤去。爸爸妈妈叫他“黑狗”,它是不理睬的。后来,他们也跟我一样叫它“黑儿”,它才会转个头,摇摇尾巴,或是张嘴汪汪地应答几声。
我发现,黑儿和紧紧趴在田埂里不肯让人拔出来的灯笼花一样,初来时都没有一点精神,令人沮丧。黑儿似乎被它的老主人抛弃了,灯笼花被带离了常有人践踏它的田埂。然而,爸爸把它们都带回了家里,重新给了它们以家的温暖。即使曾被蹂躏、被践踏、被抛弃,只要有足够的勇气生活下去,只要有家的温暖,黑儿眼里也会有灵光,灯笼花也会从地上站起来绿油油地生长,开出灯笼一般的小花朵来。
有了这样的心情,当我和爸爸在院子里吹着灯笼花的茸毛时,爸爸就会唱起“提灯笼,掌灯笼;新娘子,脸儿红……”黑儿也会在身边蹦蹦跳跳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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