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也是壮民族地区最隆重的民俗节日。壮乡武鸣,自隋朝开皇元年(公元年)开埠置县以来的多年,由于特殊的社会、人文、地理影响,形成了特殊的民族春节习俗文化,而反映这种新年习俗文化,以清代壮族诗人蒙泉镜的《新年竹枝丙辰五首》(以下简称《新年词》),叙述得比较完整、准确。
一 孩子们的节日
春节,是壮乡中人文气氛浓厚的民族节日之一,也是孩子们最为盼望的重大节日。每每到了腊月廿七、廿八,在外打工的亲人都要赶回来过年,村寨里逐渐热闹起来,节日的气氛越来越浓厚,整个村寨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浓浓的年味。
年终岁尾,家务事也多,稍微大一点的孩子会帮父母打扫卫生、贴春联、杀鸡宰鸭;小一点的则会帮家里剥花生、掰玉米,虽然大家都忙,却非常痛快,人人都盼望着节日早一点到来,小伙伴们相聚在一起,扳着手指头盘算着,还有几天就过节了。
除夕那一天,壮乡有团圆吃年夜饭的习俗,到了年夜饭开饭时刻,孩子们谁也不能在外面撒野,必须准点回家吃饭,否则就会惹得大人不高兴;饭后一家老小围着火塘守岁,子时一到,各村鞭炮齐鸣,孩子们帮大人们焚香点蜡烛,给祖宗牌位供上猪肉、鸡鸭、粽子、米酒等祭品后,可以走出家门,找自己要好的小伙伴玩耍去,家长们肯定不会干涉。
新春佳节期间,壮乡有给孩子压岁钱的习俗,这压岁钱可在年初一孩子给老人拜年时给,有些地方是在除夕夜守完岁,孩子上床睡着后,家长偷偷地放在孩子的枕头下,蒙泉镜的《新年词》曰:“压岁余钱各满囊,携来相与遣春长。是谁抢得新年彩,欢喜归来语吾娘。”把得到压岁钱儿童的欢天喜地心态,绘声绘色地表现出来。
壮乡的女孩子心灵手巧,从小就学习纺纱织布、裁衣缝纫等女工活计,岁以后,一般会把自己的女工工艺品,拿到圩场去卖,积攒一点零用钱,《新年词》云:“大家欢喜过新年,一笑相逢吉语先。愿得女工多价值,撙为私己买花钱。”新年期间,那些未出阁的女孩子相聚在一起,除了悄悄地讲一些体己话外,相互之间还要打听对方卖女工,积攒了多少私房钱,相互分享一点快乐吧!
二 年轻人新婚嫁娶忙
新年春节,是壮乡青年人举办婚嫁仪式的最佳时刻。
媳妇、聘女儿,传宗接代,本是百姓人家的头等大事,新婚嫁娶当然是规矩多多,不管穷富,迎亲的前一天,男家要在婚房贴上新婚对联,杀鸡宰鹅,蒸年糕、“吹”粉利,高高兴兴地准备喜酒宴席,静静等待佳人踏入婚房。
在值此喜庆的时刻之前,新郎官还要亲自送数十对活鸡到女方家中,女方的老人必然笑纳之,并且给新姑爷赠送“二十粉钱”,这叫“认亲”。这时候准新娘的小姐妹们会躲在屏风后面,叽叽喳喳对新郎品头论足,一些腼腆的新郎官,会感到无地自容,自然让人忍俊不禁。
到了成亲拜堂那一天,男方一早派出花轿及八音队去迎接新娘,花轿连同女方送亲队伍以及陪嫁的妆奁,一路上吹吹打打,欢天喜地,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男家。当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来到男方的村子,男方的亲属早已列队欢迎,这时鼓乐高奏,鞭炮齐鸣,男方请村中尊者来开奁箱,尊者多以“多子多福、白头偕老”数语祝福。开箱后,男方从箱内取出一条花毛巾,挂在开箱老者身上,以示酬谢。
壮家新媳妇进婆家的拜堂仪式,亦像汉族人家娶亲一样热闹,新郎掀起红盖头后,也要经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议程,《新年词》曰:“占尽风流新嫁娘,淡妆除却炫浓妆。拜年傍晚谁家去,仔细从头问阿郎。”把迎娶新媳妇仪式的热闹氛围,推向了高潮。
出嫁了的女子,有了孩子后,要回娘家一趟,还真不容易,只能在年初二和丈夫挑着猪肉和鸡鸭等礼品,回娘家拜年,这是壮家一条重要的婚嫁习俗。只有此时,远嫁他乡的女孩子,才能和父母共享天伦之乐,间隙之间,还可和儿时要好的小姐妹们,共叙别情,大家结伴到观音庙上香祭祀,祈求观音菩萨保佑自己的婚姻美满、多子多福。正如《新年词》所说的“元朝姊妹共烧香,供向慈云大士旁。稽首无言心暗祝,莫教颠倒配鸳鸯”,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三 今朝也有得闲时
壮家的女子贤惠勤劳,结婚之后,相夫教子、奉养公婆,里里外外一把手,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务和田间劳作,一年到头,难得有一天休息的时间。
春节新年,对妇女来说,却是个不寻常的日子,年初一子时一到,各村寨的妇女提着水桶或竹筒到泉眼、河边打“新水”,讨个吉利,《新年词》说:“不操井臼便拈丝,日日勤劳未敢辞。争似儿家扫花帚,今朝也有得闲时。”舂米挑水,本来是壮乡妇女平日里必须要做的家务,唯有春节期间,可以不干这些重体力活,但是“日日勤劳未敢辞”,不少女人年初一仍然闲不住,还是要做一些纺线缫丝的活计,之后,便在不知不觉中,女人们又过完了一个春节,于是一年复始,又要开始新的一年劳作了。
掐指算来,《新年词》的写作,至今已相隔多年,读完此诗,人们对壮乡的传统春节习俗文化,就会有一个深刻的印象。都说时过境迁,今日里壮乡的春节习俗,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新年词》所描绘栩栩如生的场景,仿佛是昨日刚刚发生的,历历在目,让人记忆犹新。
饶甘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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