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燕子

□牟劲邦

农村人家都喜欢燕子，谁家来了燕子，一家人像对待贵客似地怕惊扰了。瓦房子的屋檐是燕子们安家的好地方。我结婚后成家立业，也像出窝的小燕，离开父母的“老窝”，建立了自己的小家庭。那时候，我家的燕子住在厢房里。有一年春天，我和妻子决定赶赶潮流，“大搞基建”———正房铺地板砖，木头门窗全部拆除换成铝合金的；厢房已老旧，扒了重建；泥院子铺成水泥的。工程不小。

拆除厢房的时候燕子还没有从南方回来，等到胶质钢筋混凝土新平房打起来，两个小家伙回来了。窝找不到了。它们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蹲在院子的晾衣绳上，东瞅瞅，西看看，时而啁啾“对歌”,几天后，失望地飞走了，它们要尽快找地方盖一所新“房子”，因为就要到生育小宝宝的时间啦。

新平房建好后，我在门的上方设置了一块活动玻璃，可以拉开一个洞。第二年春天，它们果然就从这个洞口飞进飞出。我心生欢喜，我家的燕子终于又回来了。可是这样进进出出几天后，它们又飞走了。一连几年都是这样，春天了，便来了，或在院子上空盘旋，或蹲在晾衣绳上，不做巢，不住下。后来，我在正房前面用彩钢瓦搭一“厦沿”，多出了一些空间。门楣上方置一灯泡，扭灯泡的就是那种老式灯口。去年春天，我偶然看到，两只燕子扑楞楞往那灯口上落，小爪子抓着灯口，扭动着机灵的小脑袋，做观察状。晚上，一只蹲在灯口上，一只蹲在电线上，一连三个晚上如此。第四天，我惊奇地发现，它们开始往灯口上衔泥做巢了！我大存怀疑，小小灯口，怎么承载一个诺大的燕窝？当看到它们搬来的“建筑材料”时，我叹服了。燕子真是聪明的了不得！不仅有泥，还有“钢筋”—————很多的草梗。燕窝以灯口为中心向外扩展，是要悬空探出的，那么，泥里混杂了足量草梗，就起到了很好的连接并加固作用。

进出开关门，我和妻子用着小心，害怕对燕窝有所震动。俩小“夫妻”也在这个灯口家里顺利地完成了两次的生儿育女。突然有一天，在燕子离别去南方的前夕，我发现燕窝上出现了一条明显的裂缝。隔了几天，我所担心的事发生了，燕窝整体剥离灯口，掉了下来。我在惋惜的同时也庆幸，多亏小燕子已经出窝，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今年春天，燕子归来，蹲在已经没有了“家”的灯口上过夜。我对妻子说，得想个办法，如果里面正孵着小燕子窝掉了下来，那可坏了。我们知道，两个小家伙一定还会在灯口上筑巢安家。我把一块正方形的木头板，用铁丝吊在了彩钢瓦的下面，这不要说小小的燕窝了，就是几十斤的重量，也压不坏它。妻子笑道，你干脆给它做个窝吧，省得它们出劲拔力天天扛泥。我在屋内端详着悬在空中的木板，心想，小家伙能上来吗？正想着，一只燕子呼扇着翅膀落了上去！我心里欢喜，只要它们认可了这块木板，肯定会在上面筑巢。果然，大约一星期，他们的“新家”完工了。嘿，这一个的“建筑面积”要比上一个大多了。而且“建筑师们”接受了上一次的教训，不再孤零零地只围绕灯口做巢，而是粘连到铝合金框以及玻璃上，这样整个燕窝就有了一个牢固的依托，使其脱落系数降到最低。我家的燕子聪明吧？

看来，动物与我们人类和睦相处，自有其生存方式，我们安排的，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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