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草虾鲜

记得当年春天河一开，外祖父会提着水桶，拿着渔网和笊篱，来到村东河滩边，寻一处河水僻静朝阳之处，蹲下来，望着清澈河水里欢蹦的晶莹小草虾，把渔网轻轻一抛，慢慢收网，就会有无数的亮晶晶的小草虾在渔网里蹦跳。

更多的时候，外祖父习惯用笊篱，在虾多的地方轻轻一捞，几十条草虾被笊篱捞住了。外祖父说，这样捞大一点的，小的咱不要，等它长大。把捞出来的虾搅拌鸡子，炒熟了，草虾红通通的，鸡蛋黄莹莹的，小草虾身子柔软，吃起来特别鲜嫩。吃不完时将草虾撒上适量的盐，放到太阳下一晒，它们就成了准虾米。偷着拿到集市上卖，特别畅销。每到星期天，外祖父会叫上我去捞虾。外祖父让我拿着捞虾工具，悄悄先溜出村，他背着手随后。因为被村干部发现了，会扣工分，甚至点名批判。那时候“捞外快”，属于资本主义尾巴，不准随便“长出来”。我早早溜到约定地点，踩着绵软的草滩，早看见河里一堆堆蹦跳的草虾，心里那个着急呀！把工具放下，拿起笊篱，朝着水里的虾捞去，可笊篱一举，空空的。我再寻虾多的地方出击，仍然如此。正捞着，外祖父来了。他告诉我，捞虾要静静的，顺着虾群游动的方向下手，别着急，顺着毛儿摩挲。外祖父吹着口哨，赶着被我惊动的虾群，慢慢地寻着时机，等到虾们聚集到一起了，笊篱下去，一下子就是半笊篱草虾。

记得妻子1983年春天怀孕，我说起小时候曾经吃过很环保的草虾，妻子说，她也想吃草虾。我便趁星期天，拿着笊篱，到卫生院西面的河沟里寻找。河草深深，流水哗哗，在河水拐弯的地方，我看见了游动的虾群。我学着外祖父的样子，慢腾腾地不惊动它们，瞅准机会下手。不用一个小时，我便捞了一盆。拿回家洗净，炒鸡子吃，妻子说，没想到这么鲜。小草虾其实也叫蜢虾，小得不起眼，但它们经过一冬的滋养，营养丰富，皮儿薄，肉嫩，不拉嗓子，确实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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