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启东 黄建如
老家的房子要拆迁,在收拾屋子的时候,从柴坊里翻出一架纺车。那是母亲用过的纺车,二十多年前束之高阁,落了厚厚一层尘土,还缠着丝丝缕缕的蛛网,宛若一件隔世的出土文物。我用笤帚掸去灰尘蛛丝,车架上原本乌黑的油漆已经脱落,铁锭子锈迹斑斑,纺车上的弦已经断了,纺轮晃晃悠悠,仿佛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变得老态龙钟。
那是一辆很普通的纺车,却是母亲唯一的嫁妆。在那个物质条件极度匮乏的年代,那辆纺车不仅摇着一家人的希望,也摇着母亲对全家人的爱和温暖。
那时候买什么东西都要凭票,由于家里人多,布票根本不够一家人穿衣之用。全家的穿戴,全靠母亲用那辆纺车纺出线、织成布,再制成衣。
白天,母亲要去生产队挣工分,是没有时间摆弄纺车的。只有等到全家人吃好晚饭之后,母亲才会纺线。只见母亲端坐在纺车前的矮凳上,左手拿捏着那些被拧成了长筒形的棉芯,力道均匀地向上伸拽,右手自如地摇动车轮的把手,棉线就魔术般从母亲的指间溜出,一圈一圈缠绕到线穗上。母亲娴熟地一拉一送、一仰一合,周而复始,线穗慢慢变得丰满。母亲就这样摇着纺车,常常是摇走了最后一层夜色,又摇来黎明前的第一缕霞光。无数个夜里,我们兄弟姐妹从梦里醒来,还能看到母亲在昏暗的油灯下不知疲倦地摇动着纺车的身影。
等天亮一醒来,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清点簸箕里的线穗,竟有十多个呢!我们欢呼雀跃,回头看看早已生火做饭的母亲,她正乐滋滋地看着我们笑呢。现在想来,母亲那时是多少辛苦,母亲的纺车承载着全家人生活的希望,母亲用她瘦弱的肩膀和父亲一起扛起全家的生活重担,无论生活再艰苦,从来没有一声抱怨。
其实,从一朵朵棉花到一块块土布的诞生,这个过程是很漫长和艰辛的。纺线只是最基础的工作。当母亲纺的线穗积攒到一定数量的时候,母亲便会开始络线,然后再经过浆线、染色、经线等几道工序后,就开始织布了。那时整个家族只有一台织布机,族人轮流使用。我现在还清晰地记得母亲织布的情景。母亲坐在织布机的横木上,织布机在她手和脚的配合下,发出“哐当哐当”富有节奏感的声音。织布梭犹如一条金鱼,在她双手快速的交替运作中来回游动,让人目不暇接,于是,五颜六色的彩布在织布机上后退,然后卷在轴上。母亲将生活的光亮一点点织进这些经纬纵横的阡陌上,将一段段温暖的的亲情,在梭子来回穿梭间化成永恒,也将自己的秀发青丝织成了满头银发。
随着时代的变迁,土布慢慢淡出了人们的生活,取而代之的是机械化生产的各类布料,纺车也退出了历史舞台。但母亲纺线的情景一直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那轻摇纺车的优雅姿势,是世界上最优美的舞姿;那纺车发出嘤嘤嗡嗡的声音,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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