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神钓》

□  安 宁

徽州本土作家程鹰的小说集《神钓》由花城出版社出版，并在北京人民广播电台播出后，《神钓》系列在他人生中掀起一个新高潮，并再次悄然潜入读者和听众心里。

得到赠书后，我把书放在案头，细细品味。收集在书里大部分小说，陆陆续续看过，并在当年发表的第一时间写过评论，这样说来，又是多年了。程鹰少年老成，出道早，应验了张爱玲那句：“出名要乘早啊！”。

同样的小说，我依然从序言看起，不想错过再次学习的机会。

读着读着，我便莞尔一笑。

独具一格

这是程鹰的语言。这语言不是林语堂式的，不是鲁迅式的，更不是模仿和抄袭的，亦非哗众取宠。这语言不属任何派别，是他自己的，独特的。这语言风格既不是婉约派亦不是充满火药味。不见委婉的语句，温婉在其中，不见刀枪的锋利，图穷匕见。

小说家是语言的大师，文字游戏规则的改变者。从小说语言里，我们看见程鹰这个人，他对佛学，对儒释道的认识，对宗教的理解。你也可以看到他对音乐的喜好和理解，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在酒后是要唱上一两句的，无论是秦腔还是黄梅调或是京剧。

生活中的程鹰也是这样运用语言的，这语言真实而有趣，调皮和诡异。当然，故事本是虚构的，用其独特的语言讲故事，用其独特语言描述人物和场景。

我对程鹰开玩笑，你不用写小说了，如沈从文写过《边城》后。压抑的灵魂是迸发不出好作品的，也许你再写，未必能超越自己。

唯有读作家的书，你才能靠近一位作家的心灵，你才能知道作家想表达的人物命运的轨迹，才能掂量出作家呕心沥血经营文字的那份情感之重。你才知道他到底想告诉人们什么？

魏晋之风

大部分作家运用在小说中的语言，与其生活中说话的语言及语气是割裂的，是不相符的，甚至落差很大。但程鹰不，他的语言个性特别强。这语言不是普通的，千篇一律的，或是没有个性的。比如，我们看哈代的《苔丝》，那是哈代的语言，比如，梅里美《卡门》，那是梅里美的语言，比如茨威格，比如黑塞。所以，一个小说家，他自己独特的语言是最重要的，可能一时半会儿训练不出来，这和家庭环境氛围和传统有关，也和他的世界观、人生观有关。

从他身上折射出魏晋南北朝文人身上的影子，闻到那股味道，那种不拘豪放甚至放荡。但那是表面的。他的内心呢，又具有古代文人士大夫的精神。一位读书人骨子里拥有的东西，那种骨子里的清高。那种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精神，不是谁想拥有就拥有的，就如一位内心肮脏龌龊的人，无论将自己装扮得多么高雅，多么高贵，他骨子里拥有的东西是很难改变的。

认识程鹰很久，他的妻子是我同学。我们曾经同住沙洲小区，那是个有浪漫意境的小区，我常常穿过那高大树木下的窄道，敲开他家的门，去请教写作。那时候，我们都年轻，才多岁，但他早已因小说《神钓》而扬名国内。记得他曾经送我一本书，考门夫人的《荒漠甘泉》。多少年后，我也将这本书推荐和送给那些喜爱写作的人。

术道一体

写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和朋友在家里小酌，将妻子放在橱柜里的酱鸭偷着吃，并埋怨：“这次没有酱透，咬都咬不动。”等妻子回家，才知道那酱鸭是生的。这就是生活中的程鹰！当然，如果你想走近一位小说家，探寻人类不同时期，不同地域，他们精神世界的秘密，最好去看他的小说，他的小说可能会引起你共鸣，令你拍案叫绝，但更多的时候，你会深思，深思之后是长叹。人性是复杂的，多元化的，但每个人终究会在自己的舞台上，淋漓尽致表演直至谢幕。人人都是演员，唯一伟大永恒的观众是造物主。小说家则充当了舞台上多重角色，用自己独特视界和语言去再现了一个时代，再现一个时代中的表演者，无论这个时代是最好的时代还是最坏的时代。

不过，你千万不要对号入座哦。小说家最怕别人对号入座。

我对于这部小说被冠于“术道”有点意外，在我眼里，《神钓》最可贵之处不是去表现“术和道”而是对“术和道”的反思。

一部优秀的作品，它的思想、人物和语言是经久不衰的，不仅仅影响同时代的人，也给未来一束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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