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的缘分

小时候看《新白娘子传奇》，主题曲是张口就唱来：“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其实很不相信缘分所谓的奇妙，最近却很感慨，因为和一位一见如故的新朋友聊天，惊讶地发现，我们很多年前就已经见过面，他的很多朋友我都认识，相同的时间、地点与场景，我们都曾同框出现过，却偏偏对彼此毫无一丁点儿印象，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未到吧。回想相识那天，也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子，没有戏剧性地卷起一阵风，下起一场雨，抑或飘过一片精美的黄叶。可见缘分到了，很多事情就显得那么自然而然，凡人根本不会知道它的背后隐匿着多少次的擦肩而过。

不光人与人之间有缘分，与某些话之间也讲究缘分。上大学时，美术老师常劝导张扬任性的我们说：“作品要有个性，生活中一定要没个性。”当时是听不进去的，觉得人生就该自由恣意，外在表现得很平庸，内里再鲜活热血有什么用？况且两者间的尺度与边界也很难把握。现在想来，不过是传统哲学“外圆内方”的中庸之道，与新时代口号“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同根同源。专心朝着这种方向努力，生活各方面的发展果然都顺遂很多。有些怅惘，如果早点领会那句话的深意，是不是就会少走些弯路，少流些血汗？再转念一想，此一时彼一时，未知的东西有着未知的意义，当下看到的，听到的才是生存必需的，现在懂是因为时候刚好到了而已。

对仪式感的认知也是这样。曾经有段时间，朋友圈里很多人都在谈论仪式感的各种好处。我颇不以为然，压根没入心细看，就自以为是地吐槽，从小到大遭遇的仪式太多了，最司空见惯的是升旗，然后就是每逢初一十五的焚香上供，还有各种节假日、纪念日，不外乎吃吃吃、买买买、秀秀秀，全是跟享受挂钩的。如此一想就觉得索然无趣，对仪式更是简化为零。想吃就吃，想爱就爱，何必等着特定的时间做扎堆排队的事儿，不嫌挤得慌吗？

前些天读《一个人朝圣2——奎妮的情歌》，看到疗养院的护士对等待死亡的奎妮说：“每一天开始，规律性地做一件小事会有所帮助。例行的仪式对生活大有好处，你的仪式会是什么？”忽然醍醐灌顶一般地发现，以前的自己多么狭隘与盲目，所谓的仪式不过就是有规律地做一件事情而已嘛。

晚上洗漱、泡脚、写计划，把第二天上班要穿的衣服熨烫好，挂在门口。读几页书、写日记反思。贯彻执行一下苏格拉底的名句：“没有反思的日子不值得过。”睡前听段音乐或有声书，与这充实的一天坦然告别。

早起。拉开窗帘，欣赏片刻天光云影。浇花。冲一碗姜汁蜂蜜水，拉伸身体。如果有时间就去跑步，流汗奔跑的感觉真的很舒服，身体强健，精神饱满，白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有信心去接受、处理。

太宰治也说过：“日日重复同样地事，遵循着与昨日相同的惯例，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职场中的血雨腥风，家庭中的鸡毛蒜皮，让生活就像潮水，时而平静无波，时而惊涛骇浪，但早晚这些充满仪式感的小事，给人一种秩序上的安全感，仿佛什么都不会被打碎，不会被破坏。它们像一艘坚固的小船始终保护着我，让肉身浮沉在这动荡慌乱的江湖中，内心却始终保有安稳干爽温暖。吾心即是归处，心就是自己的家，坚持日常仪式，自己给自己疗伤，给自己力量，给自己信念，这样无论在哪里都会安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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