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定    在写了《响山翠竹》和《响山花开》之后，我又动起了写一篇响山秋的念头，把这个想法跟朋友一说，他不以为然地一笑

■潘家定

在写了《响山翠竹》和《响山花开》之后，我又动起了写一篇响山秋的念头，把这个想法跟朋友一说，他不以为然地一笑：“响山的秋天好像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吧，写什么呢？”，“试试吧，写出来你先看看。”，我这个人就是有点怪，想干的事非干不可。而秋天里的响山在我看来，潜隐着鲜为人知的独特韵味，值得去细细探寻一番。

十月的皖南，几场秋雨过后，高天白云，水流丰盈，盛夏的酷暑悄然退去，随之而来的是凉爽和舒适。但山川原野，依旧是一片郁郁葱葱，与夏天无大二样。走近这个时候的响山，林木繁茂，苍翠欲滴，在秋风秋雨的洗刷下，似乎更加疏朗、清新与明丽。在晨曦中，我独自沿着伏在山岭上的曲廊，拾阶向山顶攀登。也许是天尚早的缘故，山道上静悄悄地，在石阶几个左右折回，一个人影还未见到，两边的林子有疏疏的晨光进入，已没有夏天那种阴森森的景象，依然绿茵茵的草地上，不时见到几片落叶。从林子的深处，虫鸣声一阵阵传来，在这幽静的早晨，特别的悦耳，此时，它们俨然是这片山林的主人。越往山顶登去，天色也渐明，此刻，一抹红霞正照在山岭上，给这幽静的早晨增添了些许的暖意，更觉洋溢着生机。在一片片的绿色中，我的眼中不时闪过一簇簇红红的花朵，那是在林子的深处不舍离去的紫薇，这种花俗称“百日红”，经夏历秋，显然颇有野性，在已有片叶飘零的响山，却丰韵依存，格外引人怜爱。还有在山坡上倔强地挺立在枝头的少许石榴花，丝毫不减颜容，甚至还有与红霞一比高下之意味，使我不禁疑惑这小小的响山究竟有着怎样的底气和功力，难道秋天的凉意就真的望而却步吗？

一路生机盎然中，我更是为无处不在的香气所醉倒，以至几欲停步，闭上眼睛，使整个身心沉浸其中，使刹那间有“羽化而登仙”之幻觉，这便是响山的桂花。这在旧时束之高阁的高雅名品，如今虽然已进入寻常百姓家，但响山的桂花似乎更为炽热和浓郁、奔放与飘逸。早在山脚下，它便已在热情的恭候，以一种无法拒绝的力量将你引入到山上来，更使你在山道上久久难以挪步。响山的桂花，以金桂居多，我随意望去，金灿灿地千万个宛如金黄色米粒般的小花朵，与无数片纯朴厚实的绿叶簇拥，便装扮成一株株丰盈圆润的桂花树，恰如易安所言：“柔破黄金万点轻，剪成碧玉叶层层”，它们或立在山道旁，或悄生在丛林里，络绎不绝，互为呼应，而它们周身溢出的那种扑鼻清香，更是几乎将整个响山置于其下。记得去年差不多也是在这个时候，一次我从响山散步回家，刚脱下衣服挂在衣架上，一屋子便飘有淡淡的香味，以至妻子疑惑地问道：“你早上到哪里去了，衣服上怎么带回这么多的香？”，我故意卖了个关子，付之以淡淡的一笑。正想着，前面已依稀有人影，及至走进，原是环卫工人在清扫台阶，那一身橘黄的衣服，也是响山上一道别样的风景。与之攀谈，得知响山上的大大小小几十条山道，他已大多扫完。他还告诉我，眼下正是桂花香浓时候，每天来赏花品香的人有几百号人，现在的人都懂得爱护环境，珍惜花草，虽然响山上的桂花树比比皆是，但从未见人折枝采花。“你看，这不是一地的桂花！”，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草地上黄橙橙的一片，那些可爱的小米粒亲热地挤在一起，或怡然仰望着蓝天，或在呢喃细语，抑或偷偷说着情话呢。

太阳出来了，顿时满山的温暖和灿烂，我也信步来到不大的山顶，那扑面而来的排排青松，虽然枝桠上已疏疏披挂着淡黄的松叶，但仍不失一身英气欢迎我。穿过这一片阳光斑驳的松林，极目向南眺望，广袤的田野已苏醒过来，远处是连绵不断的山岭横在天际，一层薄薄的轻烟漂浮其上。而近处则是机声轰鸣，数十辆大型机械正在紧张地施工，这是在建的宛陵东湖，它与已是万顷碧波的宛陵西湖比肩而立，我想，等到它蓄水之时，在响山脚下，不仅有历史悠久的响潭赤壁使人流连忘返，更有横空出世的美丽双子湖可泛舟于烟波浩渺中，不知大诗人李白知晓此事，九霄之上会不会写出比“筑土接响山，俯临宛水湄”更为豪情的诗句？

下得山来，傍着长长的幽谷，但见一条溪流在纤纤草丛中淙淙流去，在或明或暗的光线中，闪着碎银般的细波，我想，它或许是满载着这一山的秋光、秋香与秋色，去四面八方，轻轻地告诉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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